霜月表示,她并不太理解這幾個孩子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接受工藤歌未身體裡住着兩個思想,并且毫不在意地接納了她的存在。
就和工藤夫婦一樣。
現在的她已經能夠聽清聲音、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隻是還不能與人說話交流。
她将自己的紙放在桌上。
「太陽、藍天、綠樹成蔭、鳥兒歌唱。」
毛利蘭指了指第三個詞語:“綠樹成蔭……原來是寫作這樣嗎?沙耶懂得好多诶。”
“哼哼~看看我的。”工藤新一把自己的作業紙往前送了送,微微揚起頭。
「花紅葉綠、生機勃勃、春風融融、晴空萬裡。」
毛利蘭小幅度地鼓起了掌:“新一也好厲害呢,我就隻能想出「陽光明媚」這樣的……”
“那也很棒啦,”鈴木園子攬過霜月的肩膀,笑嘻嘻地展開自己的作業紙,“我寫的都是什麼「草地」、「湖泊」之類的詞。”
校園裡的蒲公英乘着風兒飛上藍天,陽光穿過玻璃窗灑在兩個一排的課桌上,照亮了鈴木園子作業紙上畫的樹木和小花,也照亮了三張笑臉。
工藤新一被誇獎後努力壓着嘴角的笑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時不時瞥過來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心思。
毛利蘭彎起杏眼,那雙眼睛與外面的天空相互映襯,仿佛盛滿了溫暖的陽光。
鈴木園子從筆袋裡找出水彩筆,将作業紙上的樹葉塗上顔色,還慫恿她一起畫上鳥兒與白雲。
霜月接過對方帶來的筆,忍不住揚起了唇角:“好。”
她低下頭,在鈴木園子的樹木和小花旁邊畫上了飛翔的燕子和柔軟的白雲,思索片刻後,又在樹下畫了一隻毛茸茸的蒲公英,傘狀飛絮悠揚地飄上天。
“沙耶的草稿好好看,”鈴木園子撐着臉頰贊歎道,“但為什麼在美術課上要故意畫得很奇怪呢?”
工藤新一聳肩:“是因為歌未的畫有點難辨認,怕到時候她被點名感到奇怪吧。”
明明歌未的畫頗有幾分畢加索的風格,霜月的畫技卻意外地很不錯;歌未的歌聲很動聽,霜月隻能勉強發出聲音;歌未的運動神經很糟糕,霜月在觸覺恢複後卻能很好地控制身體,在體操方面很優秀……
兩個人格擅長的方面幾乎是天差地别。
說到歌聲……
“下一節是音樂課,沙耶,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請假嗎?”工藤新一放低音量問道。
由于色盲與失音的關系,每當霜月掌控身體時,她的美術作業的色彩搭配總是很奇怪,音樂課上也隻能選擇為别人伴奏,盡管工藤夫婦已經提前與老師溝通過,仍然有一些同學對此産生了議論。
雖然她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也不希望工藤歌未為此而感到困擾。
霜月點點頭——工藤歌未的身體素質比起同齡人還是有些差,時不時就會得感冒頭暈,請假待在醫務室已經成為了常事。
“工藤同學……”
旁邊傳來一聲呼喚。
工藤新一與霜月同時轉過頭。
植松夏佑愣了一下,改口道:“歌未同學,我可以看看你寫的詞語是什麼嗎?”
他還記得剛才遠遠掃過去時,被那一排漢字震驚到的心情。
他們大多數人連五十音圖都沒完全記住,更不要說成語的拼寫了。
霜月側了側頭,沒有拒絕。
“诶?剛才是這幾個字嗎?”植松夏佑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我明明看到了很多四字的詞……”
毛利蘭搖了搖頭:“植松同學隻是看錯了吧?歌未是和我們一起寫的。”
霜月眨了眨眼。
接收到霜月的目光,毛利蘭在植松夏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比了個OK的手勢。
身為好友,毛利蘭覺得自己有義務替她掩飾一些隻屬于他們幾人的秘密。
随着課堂上熱鬧的讨論漸漸平息下來,下課鈴聲适時地響起。
老師輕輕敲了敲黑闆,宣布道:“小朋友們,現在下課!”
“起立!”植松夏佑的疑惑被打斷,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喊道,“敬禮!”
-
霜月收拾好桌上的課本,照常與朋友們前往音樂教室向老師請假後,抱着一本書走向了醫務室。
“工藤同學?這次有哪裡不舒服嗎?”帝丹小學發校醫是位溫柔的微胖女性,她似乎在忙些别的什麼事,手中還拿着體溫計。
醫務室裡一共有兩個病床,其中一個病床周圍的簾子被拉着,依稀可以從縫隙看到裡面半躺着一位小病人。
霜月搖搖頭,出示了早已寫好的紙條:「有點頭暈,向老師請假休息了,下節課就回去。」
校醫隻知道她不時會發病需要休息,并不清楚具體的病情,聞言便指了指另一張病床:“你先躺會兒吧,有其他不舒服再叫我。”
理論上她應該在問清學生們的病情後再做出處置,但霜月這半個月已經來過很多次,她的監護人也暗中與校領導們打過招呼。
況且目前還有另一個學生需要處理。
沒有再打擾看起來很忙的校醫女士,霜月自覺地抱着書坐在另一張病床邊,隔着簾縫看到了隔壁的小患者。
她有一頭醒目的淺色長發,此時正淩亂地披在肩頭,臉頰帶着些許紅暈,眉頭微微皺起。
大概是察覺到旁邊來了人,她轉過頭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