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絕非單純的“沖”,更像是“飛” —— 要知道,普通人是絕無飛行能力的。隻能說,此時此刻,天地間已徹底喪失原本的模樣,僅餘一片無與倫比的混亂。
“那個詛咒!”
他清晰地聽見他們大聲叫喊着。
即便是白炙,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也終于不得不放下那如螳臂當車般的純真以及對善的執着希望,二話不說,轉身拔腿就跑。
事已至此,地獄星的進程已然無法再拖延。白炙深深地意識到,自己曾渴望通過改變他人來阻止既定命運的想法,終究是徒勞無功。
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出那個不屬于此世的罪魁禍首。她緊緊抓住陳彬,急切問道:“你還在猶豫什麼?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是嗎?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舍棄蒂娜呢。”陳彬說道。說着,他猛地将白栀往前一推,因受變小後重力變化的影響,原本高大的女孩不由自主地向後趔趄着退去,身影漸漸在陳彬的視野中消失。随即,他臉上浮現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Saturn,你總覺得我不過是個無能的普通人,但也許就在此刻,我可以成為一個英雄。"
腦海中,Saturn的聲音滿是嘲弄:“你以為這般就能被人銘記?你所謂的付出與犧牲,不過是白費力氣,毫無意義。”
“以為犧牲自己就能拯救所有人?你可别太天真。”話鋒陡然一轉,“不過,我有辦法。”
陳彬沒聽到Saturn後面說了什麼,因為他瞧見一個身影從遠處飛奔而來。那身影輕盈且迅疾,雙手揮舞着。
那人的頭巾早就不知去向,唯有一頭如緞子般的黑發在狂風中肆意飛揚。他聽見麗美奈的聲音,仿佛自極遙遠之處傳來,卻又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
“這一切都與你們無關。我看到了屬于你們的命運軌迹,或許破局之法近在咫尺,隻是,一切都為時已晚。”
她神色哀戚,笑容裡滿是悲涼:“陳彬,蒂娜背叛了你們,可事情遠比這複雜。若這場命運注定有人要犧牲,那也該是我,而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位。”
“找到蒂娜,找到那個把我們當棋子玩弄于股掌的家夥。”她緩緩伸出手,似要溫柔撫摸陳彬的臉,又似想緊緊抓住他。
就在這時,大地陡然間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麗美奈透着涼意的手指,輕輕滑過男人的臉龐,聲音帶着歉意:“對不起。”
旋即,她将目光投向那群陷入瘋狂的暴民,緩緩張開雙臂,臉龐與身姿毫無遮蔽地展露在衆人眼前。她奮力仰頭,聲音高亢地呼喊:“我是麗美奈,這一切災難,皆因我而起!”
刹那間,仿佛被無形之手推動,所有被耽擱的事态飛速演進。人們那如潮水般洶湧的惡意,瞬間彙聚,齊齊朝着這個無辜的女孩席卷而去。她神色平靜,似已坦然接納命運的安排。陳彬心急如焚,伸手拼命想要抓住她,然而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在無情地不斷拉大。
“如果你不去救她,她注定會死,這就是麗美奈的命運。普通人無法改變别人的命運。”
龐大的地獄星緩緩睜開了眼。直到這時,陳彬才驚覺,這顆宛如生命體的星球,竟長着一雙無比猙獰的眼睛。不止一道裂口,那巨口深處,一條扭曲的長舌伸出,正如舔棒棒糖般,肆意舔舐着地球。
瞬間,狂風大作,站立在地面的人都被風甩飛。陳彬逆風前行,卻被抛飛的雜物狠狠砸中腦袋,刹那間,視線一片血紅。
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是腎上腺素在起作用。
麗美奈回頭望向他,擡手揮了揮。他瞧見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可風聲呼嘯,一個字都聽不真切。
忽然,無數線條在他眼前綻開。陳彬看見了,他終于看到麗美奈提到過的那個世界。
無數蒼白絲線懸在空中,連着每個人的手臂,所有人都如被操控的木偶。陳彬擡頭,瞧見自己那根紅線,在風中如青煙般飄着,蜿蜒向未知之處。
他瞬間恍然大悟。極目遠眺,一隻巨大漆黑且半透明的手映入眼簾,如掌控提線木偶般操縱着一切。這隻手看似隻是幾縷煙霧的形态。
所有白色絲線,最終都纏于那隻猙獰的手掌之上。
他深切地意識到,那裡就是恐怖之主所在之處 。面對如此可怕的怪物,他滿心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要怎樣才能将其戰勝。
或許僅憑凡人之軀,永遠也無法做到,可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能改變這一切。
他瞧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越過自己,朝着少女蒼白的身軀奔去。仔細一看,竟是光村。
“你到底要去做什麼?難道你不清楚自己會死在這兒嗎?”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可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原話奉還。
可是麗美奈可是麗美奈,可是麗美奈——麗美奈還在那裡。這是他們的命運,隻不過命運選擇了最壞的方向。
“我得救她。”他不停地對自己念叨,可内心清楚根本無能為力。最終,陳彬還是聽從了腦海中Saturn的聲音,說道:“我同意。”
“你想通了?”Saturn問。陳彬沒吭聲,僅默默點頭。此刻,他腦海中滿是喧嚣,似要将世界攪得地覆天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