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以安保人員和警察趕到把二人拉開告終，兩個人身上都挂了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就算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也不妨礙紅羅賓的小蟲子銜回來他們想要的東西。那個科技大亨放話道，哪怕皮特（傑森這時用的化名）是布魯斯·韋恩的養子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更何況皮特隻不過是韋恩企業下一個小小的安保主管。

這件事以傑森負氣離開而告終。

随後便是整理戰果。分析出科技大亨的布局需要時間，管家端來檸檬水和小零食。天色還早，說不定等會兒還能大家一起坐在那張很久都冷冷清清的長桌前嘗一嘗他的手藝。他名義上隻是個管家，可是養育了這麼多孩子，花費了這麼多年。他把所有人都當作家人，他的家人其實也這麼看他。

夜翼正在給紅頭罩擦臉上的傷，其實隻是擦傷。紅頭罩抱着胳膊連眉頭都沒皺起，紅羅賓在處理數據，蝙蝠俠研究地圖。蝙蝠少女行動結束之後就回去糊弄她的家人了，好的，秘密身份。羅賓喂養自己的寵物，這個時候他才像個真正的小孩子。

算得上祥和的氣氛中，突然傳來歌者說話的聲音。

“你們，是不是對皮特（紅頭罩的化名，因為紅羅賓似乎并不像透露更多信息給我）太過分了？”

紅羅賓記得自己回過頭去看她。他并非唯一一個回頭的，還有蝙蝠俠。

歌者摘下面具，晦暗的燈光中露出她那張秀美的面龐。她的美如嬌軟梨花，燈光崎岖，卻襯得她一半風雨一半晴。而她小鹿般的雙眸在電子屏幕的藍光下，閃爍着寶石般的水波蕩漾，竟是繁華落盡、一地哀愁，輝夜姬逃離十二單衣的重重束縛後清冷的悲傷。

無人回答，除卻這天然形成後被安裝了太多設備溶洞中細微的、蝙蝠振翅的細微碎響和呼吸聲，以及設備運作時的嗡嗡聲外，可怕的寂靜覆蓋了整個空間。

歌者望向紅頭罩，後者并未和她對視。她秀氣的好看眉頭煙雲般皺起，想夢呓般呢喃道：“他們對你太壞。”

“……可我獨獨愛你。”

她站起來，細高跟敲在地面上，寂靜回響，她越過夜翼，徑直朝紅頭罩伸出手。她的指尖細膩纖長，塗着裸色指甲油，淡色嘴唇顫動着。

她說：“皮特，你跟我走吧。”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太過魔幻：

在紅羅賓的注視下，先是紅頭罩如同着了魔一樣站起來，朝着歌者飄去，随後紅頭罩與夜翼之間就爆發了沖突。

一個說：“你不能就這麼自私地帶走歌者!”

另一個說：“是嗎？可是她邀請的人是我。”

然後他們兩個人就打了起來，被稱作管家的差點被誤傷，他慣常的威脅在此時作用起不了分毫。于是他隻能退去旁邊，旁觀這場莫名其妙的鬥争。年齡最小的羅賓（最暴躁的那個，我知道）說了一句極度驚悚的話。

他說：“我希望歌者是我的新媽媽。”

好的，紅羅賓想，在不知不覺見歌者已經赢得了所有人的心，他們的愛意來得莫名其妙，以至于自己其實是某本發展莫名其妙的言情小說裡沒能被主角迷得神魂颠倒的惡毒路人。

他扭頭看向蝙蝠俠，期望能在這位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大家長的臉上（下巴上，紅羅賓補充說明）看到些許平息動亂的意思。蝙蝠俠冒着青黑色胡茬的下巴抖了抖，随後他那張被常常稱贊的嘴唇——我聽到這裡，不由地想到了哥譚特産論壇上偶然會出現的虎狼之詞——吐出了令人驚愕到恐懼的話語。

他說：“我和你做過基因鑒定了，你不是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女兒。”

（我想蝙蝠俠一定是打算趕走歌者，不過這和布魯斯·韋恩有什麼關系？）

然後他說：“你想的話可以留下來。”

紅羅賓的臉色變得豐富起來，連他的面具都沒辦法阻止情緒的傳達。我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在被塑料瓶遮蔽的殘缺的視線中思索着，既然讓我聽到了如此勁爆的消息，那麼我會不會很快就被人道毀滅？

我自知肯定是無法在這群帶着蝙蝠印記的人的手下逃脫的。

倒不如滿足我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