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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恐怖本身而存在的昆池岩,進入這裡的人本就是抱有一定心理預期的,誰指望在廢棄精神病院裡看見小醜——正常的那種——載歌載舞地出來呢?
但當夏洛特尖叫起來時,事情就失去了控制。
由于不是正常渠道進入的空間,江楓和喬除了關于他們需要去尋找“恐怖之主”的蹤迹以外一無所知。
夏洛特緊緊抓住身邊的同伴,她想回去,作為一個恐怖探險的老玩家她本不應該如此膽小,腎上腺素上頭的那一刻理應戰勝恐懼,然而不是這樣。她抱着頭,尖叫着說自己現在感受到的其實隻有那可惡的平淡、她知道這裡有什麼,所以她得離開。
她的瘋狂讓身為隊長的何俊摸不到頭腦,最後,他隻能摸摸後腦勺然後罵一句:“這個女人肯定是瘋了。”
在他的示意下,隊員雙手扶住夏洛特的肩膀,寬慰道:“我們來都來了,大獎就在前面,隻要打開那扇門。”
“難道要現在就放棄嗎?知難而退可不是大韓民族的特性啊!”
喬把二人隔開,那個韓國男人雖然摸不着頭腦,但卻沒敢說什麼。江楓也發揮了自己所寄居的這具身體的特性,表示既然有警察在這裡的話,就由他們去打開那扇門好了。
倘若是終極恐怖的話,必定會和恐怖之主有關。
放不下面子,河俊接受提議,隻能讓夏洛特原地休息就好。坐在她自己帶來的聖水旁邊,一種無端的安心感就從心底升起了。
夏洛特沖着剩下的人笑了一下。
江楓和喬也按照之前約定的前往402号房間,而剩下的隊員則選擇在病院裡四處探查,指望能找到破敗的真相——為了流量聽上去更真實。
河俊看到雅妍和剩下的兩個隊員去了另一件房間。
透過手電筒微弱冰冷的光線,他順着隊友們的視線環顧這件陌生的房間。此處似乎在曾經的混亂中也被波及,櫃子、桌子和頗具有年代感的木頭椅子倒成一團。
雖然算不上潮濕,但地上卻有一層滑溜溜的淤泥,盡管受制于設備的性能,他也能在耳返中聽見腳踩下去的黏膩的惡心聲音。
不愧是自己,河俊心想,在這之前他早就在昆池岩裡布置了一番,務必更增加其恐怖的氛圍。這一招很有效,現在直播間的人氣居高不下。就算是事後他做的事情東窗事發,這百萬人氣的高額收益也能夠令所有人閉嘴。
怎麼能怪他罔顧隊員性命呢?畢竟早就在社交媒體上說出了“要讓大家笑得開心”這樣的話了啊。
此時,那兩個後來加入的人已經到達四樓,直奔402号房間去了,而剩下的三名隊員則繼續探查那間他精心布置過的屋子。
嫌棄地看了一眼腳下,隊員之一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布置過這種東西。他象征性地說了幾句烘托恐怖氛圍的話,就縮着脖子朝着之前安排好的道具走去。
“這裡應該是個檔案室,”他說,“讓我們看看櫃子裡有什麼吧。”
雅妍也是又害怕又好奇,探頭探腦往前看。她還記得自己的拍攝使命,用手電筒去照亮前面的那一塊陰影。
前去查看的人清楚地記得,他會在這個被自己打開了查看過的櫃子裡看見一本被故意做舊的檔案,然後裡面是合力打印和篩選出來的似是而非的恐怖照片。
——為了更加驚悚,他甚至在櫃子裡什麼都沒有放。
伴随着櫃子鉸鍊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陳舊的灰塵也因為震動而落了一地,櫃子裡的東西也終于逐漸顯露出它的真容。
用深淵巨口去形容其模樣并不恰當,畢竟那隻不過是一個很小的櫃子。
大約兩尺見方,木制的,上面用來防止氧化的漆面已經如同被滾水燙傷的皮膚一樣脫落了,不過是短短數個小時,這裡竟然就已經有蜘蛛結了厚重的網,就好似——就好似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這裡了一樣。
耳機中傳來河俊的聲音:“你愣着幹什麼,看看櫃子裡面有什麼啊?”
穩坐大後方的河俊看着彈幕上不斷傳來的催促和冒出來的打賞,再看着鏡頭前一動不動眼睛睜大的隊員,忍不住腹诽這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顫抖起來,鏡頭以一種微妙的、不穩定的方式。令人難以忽略砰砰聲,是男隊員的心跳。
就連另一個鏡頭中的雅妍也發覺了同行者的異常,她咬住嘴唇,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點兒能緩和氣氛的話。
緊接着,河俊清楚地看到,伴随着手電筒那太過凄冷的光,出現在鏡頭中的是一個穿着藍色韓服的棉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