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寒風凜冽。
元卓一個骨碌摔下床,痛苦地爬行到露台招呼他的馬兒子:“佩佩……走了開工了。”
米迦勒睡眼惺忪地扒着床邊:“怎麼起得越來越早啊。”
元卓困得想嘔,把外賣箱潦草背上,“因為最近生意還行吧……”
“可我們的債不是被還完了嗎?”
在半個月前,咖啡店老闆通知他們,一個神秘人幫他們還清了全部債務。可不論他們怎麼糾纏,老闆也不肯透露這位神秘人的一絲線索。
不用再面臨還債壓力,辭掉花琴的工作是可以的,但元卓有自己的打算:最近的外賣事業憑着他不分晝夜風雨無阻的毅力已經小有起色,與米迦勒等六翼天使不同,他這個零翼天使面對一片迷茫的未來,把送外賣作為出路備選也……總比掃大街掙得多一點……
活着的時候打聽過,外賣小哥是他工資的三倍呢。
啊你問他是做什麼的?告訴你,白領,白領哦,老闆說提着燈找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工作哦。
這也就是死進天堂了,老闆慶幸去吧!如果是在國内原地化鬼,他不給老闆點顔色看看是絕對不會去投胎的!
拿出訂單列表,劃掉已經跑幾個跑完的短線,今天是新年前的最後一個休沐日,天使們有在新年前互相送禮物的習俗,這也是元卓近日愈發忙碌的原因。
最後要處理的是一個長線“幫我拿”訂單,為此他留出了多半天的時間,因為需要先飛去六重天取指定物品,再送到九重天給下單人。
六重天是所有低階天使不需要通行證就能出入的最高層了。作為高端型娛樂商業區,六重天極盡壯麗華美、氣勢磅礴,而元卓是個沒離開過前三天的且思想單純的土鼈,就像縣城裡的大學畢業生第一次來到上海外灘一樣,被迷得暈頭轉向,四處問路才打聽到目的地。
如果在天國呆的時間比較久就會知道,在這種要把貧富分層整理到8D水平的國家,即便表面上再和美,階級觀念與差距也是不可跨越的。這種高端商業區是勢利眼發揮特長的最佳培育地,而他之所以能在六重天各店鋪出入自如,全靠身下這美麗且價值不菲的坐騎。
可惜了再強調一遍——他是土鼈!直着眼進直着眼出,絲毫看不出店員們熱情外殼下的審視。
珠寶拍賣行的天使恭敬地把天鵝絨盒子送到元卓手裡。
元卓的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他想得到夠格送往九重天的禮物絕非凡品,但也想不到可以這麼浮誇。
這之前隻知道用“鴿子蛋”來形容壕氣的珠寶的元卓看着裡面鵝蛋那麼大的巨型紅寶石第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
在絕對的體型差距面前什麼精巧設計什麼優雅造型全被轟成了渣渣啊,這寶石隻能用一個字形容:大!大得元卓産生心理壓力,大得出點差錯把他頭砍了都賠不起,大得元卓都在想如果這單不送了拿着跑路應該下半輩子也能衣食無憂吧......
腦袋那麼大的珠寶盒,鄭重地放進外賣箱,把外賣箱鄭重地抱在身前,元卓精神極度緊張地飛到第九天門口,等着單主将他帶進去,然而約定時間早已過去,左等右等也不來人。
第九天海拔更高,溫度更低,元卓凍得鼻涕柱子都要掉下來了,這一刻他無比恨這個沒有手機的社會......
一輛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巨型馬車轟然停在他身邊,窗簾被卷起,探出一張美豔的臉:“元卓?在這裡做什麼?”
元卓激動得差點跪了,是華妃是娘娘啊!
“我有一個訂單要送到單主家,但我進不去啊!”
拉斐爾回身說了幾句話,兩位天使迅速将馬車門打開,放下腳凳,将元卓迎了進去。
元卓: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要把東西送去哪?”
馬車内部裝潢也是繁複奢華,放了火石保暖,鋪着有自發熱功能的魔獸毛皮,元卓僵硬的手指這才漸漸恢複正常,拿出來了地址單給拉斐爾看。
拉斐爾露出了嫌棄又毫不意外的表情。他敲敲車夫休息室的門,“去特洛伊街276号。”
“好的,殿下。”車夫恭敬地調轉車頭。
......
佩佩與成年天馬正在互相整理鬃毛,而元卓站在276号門口,抱着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喊得很火大:
“您好,您的'幫我取'訂單送到了,麻煩出來拿一下!”
一個人影遠遠的搖曳着飄過來,“怎麼送得這麼遲啊?”
這貨怎麼有臉說這句話?
元卓氣頂到天靈蓋,就算自己做的服務行業也不能這麼被颠倒黑白啊,正想辯解幾句,定睛一看單主——
靠了,居然是桑楊沙!
桑楊沙很明顯已經不記得這個被他折磨過的無名小卒了,隻接過那個盒子,繼續抒發自己的不滿:“你耽誤了我送禮物的時機,别的訂單你也都這麼送嗎?”
元卓咽下這口氣,辯解道:“是這樣的殿下,我沒辦法随意進出第九天,按照這種情況的慣例,單主一般會派一些下屬來門口接應,所以在門口等您,這就耽擱了一會兒。”
桑楊沙:“你進不來是你的事。我付你錢就是要你送到我家門口的,地址也寫了家門口了,送遲了你有責任,你自己說說怎麼辦吧。”
……這八個金币的窩囊費還挺不好掙。
元卓深呼吸,正想問需要他退回多少錢,坐在馬車裡的拉斐爾出聲了:“桑楊沙,花不起錢就少買點俗物,這一兩個金币能再給你省出個莊園來嗎?”
桑楊沙這才注意到拉斐爾的馬車,臉上露出一絲不自在,冷哼一聲作罷。
“過來。”拉斐爾懶懶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