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拉緩緩地向元卓走來,與記憶中少女的身影漸漸重合。
單薄挺拔的身姿,高高束起的似雪白發。
……和沙利葉的臉。
女裝沙利葉将藍色的風信子擺在沉睡的路西法身邊,悲傷地趴在他身上哭:“公主……公主!醒醒吧公主,他不會回來了!”
元卓:“……”
他轉頭看路西法,發現原本穿着黑色制服的地獄之主變成了亮閃閃的路西菲爾,穿着柔美的淡藍色公主裙,柔弱地閉着眼睛,眼角流下一滴美人淚。
元卓:“等一下!不對吧!串台了!”
女裝沙利葉陰恻恻地平移到他背後,發出惡魔低語:“天國通識考不進九十分就和我一起下地獄。”
元卓一個哆嗦,從夢中被雷醒了。月光順着露台的欄杆流進宿舍的乳白色大理石地闆上,房間的另一邊傳來米迦勒均勻的呼吸。這裡的夜空像一塊巨大的深藍色畫染布,絢麗的彗星與光影交錯的星雲做點綴,月亮以令人恐懼的清晰度占據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視野。
與人類社會中燈火輝煌的夜晚相比,一重天的夜有種天真樸實的靜谧。可能是離月亮更近的原因,即便是到了深夜,能見度也很高,偶爾能聽見輕微的翅膀撲動的聲音,那是負責巡視一重天的士兵。
不知道到了九重天又是什麼樣。元卓這麼想着,翻個身又睡了。
天國通識課上。
“.....應該有很多同學在閑逛的時候都看到過位于聖瑪赫德北偏西近六十度的方向的冥河瀑布下段。我們認為冥河的水源位于神居住的地方,它有很多分支,而落進天國的這分支叫做阿刻隆。在地面護衛隊和探索隊的努力下,我們知道了這條分流的終點——地獄。”
一張巨大的羊皮紙地圖被鑲了翡翠的圖釘摁在在禮堂牆的面上,随着沙利葉手指指到之處,地圖自動出現了相應的繪畫場景,“沿着一重天的瀑身向下飛,會先看到瀑下深潭,瀑下深壇東北方向的森林叫做迷失森林——我記得開學初的戰鬥課上,你們曾短暫的看到過它的幻像。”
“迷失森林裡的生物有很多,将近一半以上都是中小型魔物。譬如我們見過的蝙蝠形态的阿斯旺,是迷失森林裡典型的攻擊性小型魔物。落單的天使被困在迷失森林的話是件比較危險的事情,關于魔物的分類與應對方法我們之後會細講......
元卓托着腮,在紙上認真地記下“阿刻隆”“地獄”“昔拉”“沙利葉”“裙子”“睡美人與七個巨人”“路西法”。
“......今天的課程就講到這裡,其他同學可以回去了。元卓你留下。”
元卓:“?”
沙利葉擡手,四隻圖釘飛回他的手心,牛皮紙地圖浮在半空中将自己卷好,然後乖乖豎回了牆角的藤編筐中。沙利葉閑閑地把圖釘撒回講台上的胡桃木盒,抱臂挑挑眉:“你今天總是盯着我的臉發呆,說出來聽聽,看着我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昔拉就是穿裙子的你。”元卓脫口而出。
“……難為我為了這種話題自願加班了一回,”沙利葉有點無語地走下講台,這個動作對元卓的頸椎友好了很多,“她不經常來一重天,你怎麼見到的?”
元卓跟上他的腳步,答道:“最近和米迦勒在三重天打工,昨天她來店裡喝酒。我天,你們倆長得真像。”
沙利葉翻了個白眼:“廢話麼不是,孿生姐弟能不像嗎。”
“我們是天國雙生子。”他回憶道,“不清楚神是什麼用意,創造除了面容之外完全不一樣的我們。我姐姐的生活甚至比第八天的那位聖子更加深入簡出,不喜歡聊天,不喜歡出門。最近幾百年更是似乎對什麼都沒興趣了。加百列是她唯一的朋友。”沙利葉笑了笑,“昨天有沒有見到加百列?”
元卓點點頭。
“我就知道。”沙利葉聳聳肩,目光中浮現一絲擔憂,“除了我和加百列沒有誰能再将她拉出門了。昔拉其實内心很柔軟,隻是性格古怪了點,可惜很少有天使想要主動了解她。”
“你是最近三百年中第二個主動提到她的天使,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咦?”
沙利葉狡黠地對元卓眨眨眼。大概是今天隻講課不社交的緣故,他的穿着十分樸素,連個配飾都沒帶,套着亞麻色的袍子,用拉斐爾的話形容就是:活像剛剛墾荒回來的。倒也說不出來什麼不對……畢竟元卓做社畜的時候每天閉着眼抓到什麼穿什麼,穿搭主旨就是不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