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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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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人真的可以不控制咒靈嗎?”回去的路上,太宰治看着清澈的河面,突然問道。

“如果術士是咒靈操術的話,倒的确可以通過調服咒靈來利用咒靈的力量。”五條悟解釋道,“但是這個世界沒有術士,不可以的啦。”

太宰治不置可否,站起身,道:“但是成為半個咒靈的改造人好像卻可以被控制呢。”

保有人類的一部分特質,實際上卻可以利用詛咒的力量,除了可以被常人看到之外,似乎和咒靈并沒有什麼兩樣。

五條悟坐在他旁邊,道:“但實驗結果也說了,這樣的改造人,根本活不過一天就死了。”

“所以無論他們再怎麼逃避,終究都會死嘛。”

太宰治說着,剛要有所動作,就被五條悟一隻手抓了回來。

“這條河感覺很髒啊,你要不還是去泳池裡試試吧?起碼幹淨些。”面對飄着枯葉的河水,五條悟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而且秋天都快過去了,你現在突然跳河我們肯定得生病,會被念叨的。”

太宰治嘁了一聲,收回了已經躍躍欲試的腳,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悟就是太啰嗦了。”

“因為入水真的很無聊啊!還不如趕緊回去吃飯,不知道朝今晚會準備什麼點心呢~”

可當他們回到五條教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如往常一般的宿屋朝。

宿屋朝站在院子裡,在看到太宰治回來的時候,還催促他趕緊進屋。看起來和往常并無兩樣。

但六眼卻敏銳地發覺了不對勁。

“朝……好像死了。”五條悟說,他似乎有些生氣。

宿屋朝身上竟然藏着不屬于她的咒力,與她的體征相混雜,就仿佛她們本就是一體的。

她現在并不是真正的她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伸手就去碰宿屋朝的手,什麼也沒發生,宿屋朝的表情甚至沒有一絲變化。

無論是異能還是咒靈,人間失格都應該可以抵消掉,把人複原。如果她本身就這樣,那就沒有了還原的必要。

可五條悟是不可能看錯。朝夕相處的人突然有一天被殺害,占據了身體,他的确該生氣。

太宰治擡頭盯着宿屋朝的眼睛,寒聲道:“你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什麼?”

那隻一直在暗處盯着他們的眼睛,此刻竟然明目張膽地跑到了他們面前,鸠占鵲巢還企圖不讓人發現。

宿屋朝不解,柔聲問道:“治你在說什麼呢?”

五條悟聞言,站到她身後,手掌隔着無下限搭在她背後。

自從宿屋朝發現“五條治”的變化開始,她就再沒有喊過他們“治”了。

太宰治這才意識到,宿屋朝是真的死了。

他伸手攬着宿屋朝的身體,她随着五條悟的動作,緩緩倒下,落在了他懷裡。

這是太宰治見到的第二場死亡。他所渴望的死亡就擺在他的面前,供他肆意研究,但他卻沒有絲毫沒有感到喜悅,也不想要觸碰宿屋朝的屍體。

最終,五條悟的手中,出現了一個扭曲的半透明球體,扭動着的的身體上睜着一隻大大的眼睛,正不懷好意地盯着他們看。

“是詛咒。”五條悟說,“這家夥身上的氣息和那個老頭一樣,肯定是那個N。”

太弱了,弱得好像不存在一般。可就是這麼弱小的詛咒奪走了宿屋朝的生命。

“先别殺它。”太宰治強調,他仿佛一如既往的冷靜,“森先生那邊會需要它來推翻他們的項目。”

自從咒靈可見之後,他便能感受到聚集在五條教的目光越來越露骨,很明顯是有人在打着人間失格,或者咒力的主意。

他本以為是在橫濱隻手遮天的先代在盯着他,卻一時沒料到先代身旁還有一幫拿着人體做實驗的研究專家,竟然已經可以利用上咒靈了。

是他太過相信五條悟的判斷,導緻了宿屋朝的死亡。他必須要為他她報仇。

五條悟停下準備祓除它的動作,看着太宰治,鬼使神差地問:“你要哭嗎?”

他看着太宰治難得不知所措的神色,心裡擰成一團的情緒忽然被梳理開了一般,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劃過一個想法——啊,他也才十四歲而已,還是個青少年。

雖然太宰治嘴裡總是喊着活着好無聊不如死了,但實際上見到親人的死亡的時候,還是會像個正常小孩一樣有所觸動啊。

五條悟這麼想着,便張開雙臂,環住了太宰治和宿屋朝,道:“除了我沒人看得見,難過的話就哭吧。”

哭?太宰治怎麼可能會哭?悲傷在此刻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他沒有感到傷心。

他早就猜到宿屋總有一天會因為和他們的交往過近而被連累,不應該會這麼難受。這完全不應該,完全沒有意義。

“不,這樣就行。”太宰治推了推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褪去了,仿佛剛剛那個品嘗了死亡帶來的悲傷的人并不是他。

“我好像能看到那東西了。”太宰治補充,他眼前仿佛被一層黑紗蒙住,看東西有些模模糊糊的。他注意到一個顔色更為暗淡的球體漂浮在五條悟身旁。

“不,你要哭的。”五條悟無視了太宰治的話,近乎強硬地掰着他的臉轉過視線來,道,“難過了就該哭,開心了就該笑,你沒必要騙我騙自己。”

“你......!”

“不要瞞着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五條悟的語氣出乎意料地認真,“還是說你想讓我把你揍哭,給你一個理由?”

……再?

太宰治覺得五條悟的狀态似乎有些不對勁。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竟然這麼擔心太宰治會對他隐瞞自己的精神狀況,就好像曾經因此失去過什麼似的。

“我沒有騙你。”太宰治有些不适地向他坦誠,“我很難過,但是我并不想哭,我更想先把朝安葬了。你又為什麼不哭呢,悟?”

宿屋朝的墓地選在了一處可以早晨曬到太陽,午時會有樹蔭遮蔽的地方。她無父無母,葬禮隻能由太宰治來操辦,簡簡單單,并不盛大。

太宰治站在墓碑前,忍不住思考一件事:他究竟為什麼看不到詛咒。

他之前還有些好奇,明明魏爾倫,森鷗外都看到了,為什麼他還看不到?

原來他不是看不到,他隻是習慣了,這反而蒙蔽了他認識世界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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