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

空間瞬間坍塌，碎片仿佛雪花一般飄落在空中，明明滅滅。

太宰治看着面前開始扭曲的五條悟，雖然知道這是必須的過程，太宰治還是突然心慌了一下。

我想要悟現在陪着我。

我也想要一個可以放松休息的去處。

一隻手穿過了五條悟虛幻的身體，伸到了太宰治面前，五條悟便從幻影中出現了，沾着點點閃亮的碎星。

五條悟抱怨道：“你也太慢了吧，治。”

太宰治握住他的手，道：“明明是悟太慢了。”

太宰治剛一睜開眼，便被五條悟扯着往後退了一大段路。

“口水很惡心啊！真是沒禮貌！”

太宰治聽着五條悟的話，突然之間慶幸自己看不到詛咒。

五條悟把太宰治往門口一推，轉身對着詛咒，給太宰治留下一句信心滿滿的保證：“治就在哪裡看着我怎麼把他祓除掉吧！”

太宰治很給面子地拍了拍手，拉過了一張椅子坐下，敷衍地道：“好棒哦，悟加油！”

五條悟斜了他一眼，手一擡就往他身旁套了個無下限，叮囑道：“你别碰。”

無下限并不是為了保護太宰治，而是為了告訴太宰治——這個詛咒歸我，你别插手。

畢竟以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要是一不小心碰到詛咒，讓詛咒死了就不好玩了。

五條悟做完這一切，才轉身看向正将咒力凝聚成利刃，向他襲擊過來的詛咒。

詛咒的術士是偏精神方面的，能夠攫取扭曲重現被标記之人腦海裡的記憶，混淆他們的認知，破壞他們的意志，進而摧毀入侵者的精神，殺害入侵者。

也因此，這個詛咒來自靈魂層面的攻擊的确可以傷害到五條悟。

五條悟分析着，張開無下限，往旁邊移動了一點，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詛咒的攻擊之下。

他們剛剛一進門，詛咒就在他們身上打下了标記，引導着太宰治重現在這棟房子裡的記憶，然後在太宰治的回憶中，虛假的幻想逐漸取代了五條悟的位置，強硬地分開了他們的手，拖着太宰治逐漸往深處走。

這可真是讓他不爽。說好了不會讓太宰治離開他的。

但是，這個詛咒是這個世界上少有地能夠傷害到他，給他目前無趣的生活帶來一絲危機感的詛咒。

五條悟對它很感興趣。

面對近在咫尺的攻擊，五條悟撤去無下限，突然笑了一下，充滿了某種瘋狂的意味，讓太宰治心頭一跳。

五條悟擡起手，兩指合一，對準了詛咒，輕聲道：“術士順轉·蒼。”

蒼藍色的能量在手指間凝聚成球，這一帶的色彩似乎都被這個小小的能量球吸了進去，隻剩下淡藍色的光芒映在五條悟臉上，帶起的氣流讓他的發絲飄蕩着，仿佛一團自由的蒲公英。

五條悟現在很興奮，因為死亡危險的迫近而興奮。

能量球在五條悟指間閃爍了一下，然後在他打向詛咒的時刻，膨脹的體積驟然縮小，重歸于平靜，最後消失。

他失敗了。

五條悟嘁了一聲，眼睛死死地盯着詛咒，大腦在瘋狂地分析對方的咒力流動，身體往旁邊一移。

然後在詛咒手中的利刃捅進自己肩頭的時候，五條悟悶哼一聲，猛地伸手探向詛咒的胸膛，在裡面攪動着，仿佛在尋找着什麼。

他的動作似乎正中詛咒的意圖，它開始膨脹，黑漆漆的身體一下子占據了半個房間，幾乎要把五條悟包裹住。

“笨蛋！”太宰治看着五條悟消失在半空中的手臂上突然皮肉綻開，立馬站了起來，伸手解除無下限，完全把五條悟的叮囑抛在了腦後。

五條悟還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太宰治就氣喘籲籲地把他往後一推，徹底推出了詛咒的攻擊範圍。

太宰治幾乎和詛咒重合在了一起，但是詛咒也隻是頓了一下，然後扭動着咒力企圖把太宰治淹沒，徹底吞噬。

“原來如此……我已經明白了。”五條悟轉了轉被開了個窟窿的胳膊，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的笑容越來越大，聲音中帶着大徹大悟的暢快，“都說了，治你看着就好。”

“你的人間失格對這個詛咒作用有限，會死的。”

而五條悟不會讓他死。

他說着，欺身而上，擡腳就把太宰治踢出戰局，貫穿了整個詛咒，在詛咒的正中間留下了一個大洞，然後在太宰治即将撞上牆壁的時候，驅使着無下限為他緩沖了一下，免去了傷痛。

在安頓好了太宰治之後，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沖進了詛咒身上因太宰治而出現的大洞裡，在詛咒翻湧着咒力愈合身體，将他困在體内時，抓到一頁瑩白色的紙。

“這次不會再失敗了。”

五條悟看着眼前已經完全封閉将他困住的詛咒，合眼，再次擡手，重新聚集咒力——“術士順轉·蒼。”

蒼藍色的能量徹底擊穿了詛咒，将詛咒化作了縷縷黑煙，徹底祓除。

五條悟無視了被打穿了的房子，降落到太宰治面前，把人拉了起來。

他揮舞着手裡的東西，近乎亢奮地叽叽喳喳：“治看到了嗎？超厲害的對吧！那就是隻有六眼能操作出來的術士！我之前在五條家研究了那麼久，都搞不明白，現在我已經徹底掌握了！”

太宰治盯着他絲毫沒有愈合迹象的傷口，鸢色的眼睛暗沉極了。他打斷五條悟的沾沾自喜，問道：“看着好疼，你會死嗎？”

“疼？我不覺得疼，這根本不算什麼！”五條悟眼睛睜得大大的，誇張地笑道，“我現在好開心啊！我變得更強了！你根本就不用再擔心會有人能夠傷害到我們了！”

太宰治被他笑得有點毛骨悚然。這一瞬間，五條悟就仿佛一個追求着力量的瘋子，眼裡除了變強，再無他物。

但是太宰治知道他不是。這個笨蛋，剛剛還記着要保護太宰治的安全，在這種看似目空一切的狀态下，卻還是記得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并不是個真正隻知道追求力量的怪物，他隻是自然地變強，失去了對情緒的掌控而已。

太宰治手碰了碰他的傷口邊緣，問：“不疼的話，那為什麼你在冒冷汗？”

五條悟剛要說什麼，太宰治就順勢拿過了他手裡的書頁，用力一推，把五條悟壓着坐了下來。

太宰治拍着他的後背，道：“休息一下吧，悟，你看起來很累。”

“悟？！”

上一秒還笑得猖狂的五條悟，在太宰治拿走書頁後的幾秒，突然脫力般，合上了眼，倒在了太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