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心中做了虧心事,江菀妙有些害怕。
那點腌臜手段她也不敢同江淮說,更何況她如今這般模樣還是拜姜虞所賜,她覺得說出去丢了面子,便隻好連連搖頭。
“沒做手腳?那你還留在宮中做什麼?”
江菀妙自幼頗受寵愛,何時經曆過這般質問?
眼下被江淮連連逼問,眼淚止不住的流,字不成句。
訓斥了幾句後,江淮猛地反應過來,問道:“既然你在這,那旁邊屋子裡是誰?”
話音落下,就聽見一陣腳步在屋外響起,沒多久又恢複一片寂靜無聲。
僅僅是一牆之隔,姜虞想聽不見都難。
斷斷續續的哭聲令屋内本就不順心的二人更加煩躁。
事情發展到眼前的地步,姜虞擔心會有風聲傳出去,到時候姜衡那邊不好對付。
耐着性子等了一會,見傅硯辭沒打算說話,便沒再理會轉身推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除了早早就在一旁聽牆角的江淮外,還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眼前。
幾乎是同一時間,身後的傅硯辭也問出聲。
真是趕了個好時機。
寒風呼嘯而入,将門框吹得哐當直響。
姜虞站定在門邊,看着眼前來得正巧的燕允樂,心中思考着該如何回答傅硯辭的話。
“在下與公主隻見過一面,甚至算不上愉快,公主明知在下中計,為何還要前來?”
站在她對面的燕允樂顯然也聽見了,神情顯露出少有的錯愕,眼神複雜地看向姜虞。
她同傅硯辭相處的十年間,都不曾見他如此咄咄逼人過。
隻是遇上姜虞,他便一再破例。
晚間的時候,江菀妙出言羞辱,是傅硯辭主動替她解圍。
再後來燕行讓他應下這門婚事,他也順從了。
隻要他想,區區一樁婚事,燕行又能奈他如何?
一次或許是巧合,是好心。
可偏偏不止一次。
看着眼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燕允樂頭一次生出挫敗感。
甚至有些不敢與姜虞那雙泛着冷意的眸子對上。
“是本宮的人疏忽了,晚宴上長甯公主聲稱不适,本宮想着她對宮中不熟悉,便差人領着她前去休息,沒成想帶錯了地方。還好沒出什麼岔子,若是陛下知曉,定是又要責怪本宮了,還望諸位理解,就當今日無事發生可好?”燕允樂笑着朝衆人道。
溫溫柔柔的語氣卻是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在一旁觀望的江淮心中更是迷惑。
若隻是傅硯辭對姜虞态度有所不同就罷了,為何平日裡我行我素的長公主也對她分外不同?
按理說,長公主和長甯公主應當是情敵,互不對付才對。
隐隐嗅到空氣中有一絲硝煙的味道,耳邊傳來一聲聲如鬼魅般的嚎叫,江淮猛的想起自己還有個不成器的妹妹,當即賠笑應了幾聲拖着江菀妙逃離此地。
一高一低兩道背影漸漸遠去,姜虞感覺耳根都清淨了。
估摸着宴席也差不多快散了,擔心姜衡那邊察覺,便朝着燕允樂面露微笑,提出先行一步。
“公主請便。”
得了燕允樂應聲,姜虞便沒有半分留戀,直直往偏殿走去。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的視線從燕允樂面上掃過,雙唇微微開合,輕聲道了句謝。
目送着姜虞的身影走遠,傅硯辭竟十分罕見地主動同燕允樂搭話。
“今日你不惜得罪忠義侯,也還是開口指責了江菀妙,你也覺得是她,對嗎?”
聽見傅硯辭開口詢問,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幾乎不用思考,便能猜到他口中所述何人。
“所以傅将軍是因為她的長相,才應了這門婚事?”燕允樂不問反答。
緊接着她又一字一句打破傅硯辭的幻想。
“她向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主,今日江菀妙如此出言羞辱,她卻沒有絲毫動容。”
“不過是一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就讓将軍如此魂不守舍?”
見傅硯辭答不上來,燕允樂便也沒再逗留。
如今兩人的身份實在不方便交談,傳出去隻會遭人诟病。
昏暗的寝殿前,傅硯辭坐在月光下神色不明,孤身一人在潇潇大雪中顯得有些蕭瑟。
殊不知另一處,也有人是同樣的心境。
“姐姐身體可好些了?怎麼站在雪地裡傻愣着?快些進屋暖和暖和。”
青楓一面說話,一面不忘給姜虞披上厚重的外袍。
“方才殿下已經來過了,未曾發覺異常。隻是代大燕皇帝轉告,這幾日讓傅将軍帶你去四處逛逛,也好順便熟悉一下。”
眼下傅硯辭仍有所懷疑,江承業那邊也還沒弄清,姜虞長歎一聲。
還真是道阻且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