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衡說完場面話坐下,她才跟着坐回原位。
一番寒暄,引得衆人的話題都落在姜虞身上。
“聽說今日來的公主是臨時封的,從前一直跟在姜衡身邊,來曆不明。”江淮小聲道。
傅硯辭剛準備開口答話,另一邊就有人提出相同的疑惑。
席間言笑晏晏,驟然聽聞一道女聲,衆人霎時安靜下來。
“從前怎麼不曾聽說姜國還有位長甯公主?”那女子目光上下打量着姜虞,眼底的懷疑不加掩飾。
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唇邊笑容漸盛:“我怎麼瞧着公主與姜國名動天下的那位美人有些相似?更巧的是,都叫姜虞。”
和親消息傳出已有一月有餘,想要查清她的來曆并不難,姜虞一早便料到身份一事隐瞞不了,也從未想過隐瞞。
她擡眼看向說話的那名女子,乍眼一看便能發覺其眉宇之中與江淮還有幾分相似。
還未等她想出對策,一旁的姜衡就沖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必開口。
“說話的那女子是忠義侯之女。江承業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寵溺得很,你日後還得留在大燕,若非情勢所逼,萬不要與她有沖突。”
直到姜衡向她解釋,姜虞才認出坐在傅硯辭旁邊的江淮,探尋的目光随之而去。
從前便聽聞傅硯辭有一至交好友,如今竟相隔十年才見上一面。
說來也是新奇,傅硯辭為人狠戾又帶着幾分痞氣,竟會同江淮那等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打成一片。
兩人走在一處,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視線在江淮面上停留了片刻,直到引得傅硯辭也側目過來,姜虞才收回目光。
朝他揚唇一笑的刹那,耳邊是江淮氣急敗壞的聲音。
“江菀妙!皇家宴席,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放肆?”
經他訓斥幾句,江菀妙才不情不願收斂起情緒,惡狠狠地瞪了姜虞一眼。
衆人之前也曾聽聞過“虞美人”之名,這會經她開口提醒,才将眼前的姜虞同傳言中的美人對上号來。
周身打量的目光不減反增,都等着看好戲。
原以為姜虞會扛不住壓力,出聲替自己辯解,沒想到她卻同沒事人一樣,安安靜靜坐在姜衡身旁,時不時小酌兩口美酒。
就連面上的表情都不曾有幾分動搖。
“這長甯公主究竟是真不懂還是太沉得住氣?”
“看着就是個有心計的,想來也不是個善茬。”
“聽說她的名聲可不怎麼好,紅顔禍水之名在姜國都傳遍了,也不知陛下會讓何人同她議親?”
聽見周邊衆人的一言一語,傅硯辭也不由得看向身處衆人關注焦點的姜虞,雙眼微微眯起。
那日在瑤園她可不是這般本分。
許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姜虞察覺了視線。
見他神色帶着玩味,便在他的注視下端起酒樽,淺嘗辄止,像是在朝他敬酒。
醇香的酒灌入喉間,挪開酒樽時,唇邊泛着水光。
瞧見姜虞這般動作,傅硯辭神色暗了一下,随後偏着頭輕笑了一聲。
為了和親順利,這是明目張膽勾.引他?
不得不承認,便是姜虞無意之中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人控制不住為她着迷,不知不覺丢了心神。
放下酒樽時,姜虞那雙美目微微上勾,泛着秋水般的漣漪,直直照進他心底。
心頭被撩起一陣莫名的躁動,傅硯辭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随後仰頭一飲而盡。
還不忘挑釁似的沖着姜虞揚了揚杯盞。
那盞上好的琉璃酒樽在傅硯辭骨節分明的細長指尖上翻轉,不曾有一滴酒液滴落。
眼前,是傅硯辭略帶調侃的笑顔;耳邊,是姜衡正在替她出言辯駁。
那時她想,姜衡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但會是個很好的君主。
她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佯裝無事發生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姜衡說完。
“姜虞身世可憐,性子内斂,孤一直将她當作妹妹對待好生照料,不久之前才受封為公主,想來衆人不曾聽聞也是情理之中。”
四周的議論聲都漸漸弱了下去,大抵是姜虞美得太過驚心動魄,再加之她刻意僞裝,此刻俨然一副柔弱美人之感,讓人不免憐惜。
局勢陡然轉變,姜衡不僅解答了衆人心中的疑惑,還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好兄長的形象。
就在衆人低聲誇贊時,傅硯辭低笑出聲。
性子内斂?
真是好一個兄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