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谧,沈妤不知道蕭珩在想什麼,她說這些話也不是想訴說自己委屈,隻是想讓蕭珩明白,失望不是一朝一夕的,這個死局之下,其實早就埋了數不清的心寒。
不一會,便有宮裡的小太監在外說話,這是到了東宮。
餘光瞥到蕭珩還抱着紗布的手掌,沈妤抿了抿唇,還是道:“殿下不用跟臣女賣慘,不管是今日受傷還是昨日與阿叙打架,臣女對您都難有心疼,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了。”
沈妤看了蕭珩一眼,後者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沈妤便自己打開車門,準備下馬車。
“沈妤,抱歉,是我明白的太晚。”
身後響起了蕭珩的聲音,話音沙啞,帶着一絲哽咽感。
馬車門打開,冷風撲面而來,似乎有一絲風吹進了眼睛裡,沈妤覺得眼睛痛的很,像是要流眼淚。
擡起頭,看着皇宮中的紅牆綠瓦,被分成一塊一塊的藍天,沈妤将眼淚逼回去,沒想到還能得到蕭珩抱歉。
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沈妤徑直進了東宮,吩咐小太監準備東西,太醫已經在候着了。
衆人都知曉這是未來太子妃,沈妤說話沒有不聽的,何況,沈姑娘還是坐着殿下馬車回來的,都一溜煙兒跑去準備。
蕭珩獨自坐在馬車裡,久久不動。
在外候着的宮人們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殿下鬧哪樣,自從翻過了年,太子殿下越來越奇怪了。
蕭珩進入殿裡時,一切都準備好了,沈妤和老太醫坐在兩邊扶椅上,正在喝茶。
見太子進來,起身行了個禮,蕭珩深深看了一眼沈妤,未發一言,帶着太醫進了内室。
一盆一盆沾了血的水被送出來,看得沈妤皺起了眉頭,早知道讓蕭珩早些處理了,拖到現在,可不是更嚴重了。
東宮沒幾個宮女,眼下殿裡候着的隻有幾個小太監,各個低眉斂目,不發出一絲動靜,隻有内室偶爾傳出來的拿放東西聲。
沈妤坐得無聊,起身來到院子裡,這院子極大,是蕭珩自己的寝殿,若是太子妃進門住的則是清梧殿。
院中全部都用石闆鋪了起來,隻有零星幾棵樹,沈妤覺得這裡太過空曠沒有生氣,曾經想要在院子裡種些花草樹木,跟蕭珩提了多次,也沒被放在心上。
沈妤自嘲般笑了笑,真實瘋魔了,怎麼連這樣的小事都要管。
殿裡的半扇窗子開着,蕭珩正好能看見轉着圈踱步的沈妤,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少女臉上,像是九天下來的仙女。
沈妤提過多此想在這裡種些花木,白色海棠花已經在路上了,開了春便能栽種,蕭珩心裡有些苦澀,不知道沈妤還能不能來看。
以她現在這個恨不能用金簪劃條天河分清界限的樣子,金花恐怕她也不想看。
老太醫清理完畢,正要給蕭珩上藥,沒想到卻被制止了。
蕭珩披好衣裳,走到架子前取出了兩個匣子,放在老太醫面前。
“看看這些藥裡,哪些藥能用。”蕭珩面無表情道。
老太醫挨個瓶子查看,最後挑出了三瓶藥膏:“殿下,這三個都是治療外傷的好藥材,怕是哪個醫者的秘方,殿下随意用哪個都可以。”
蕭珩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讓老太醫上了藥,這藥敷上去同樣冰冰涼涼,灼燒感霎時消了大半。
“沈妤,進來吧。”蕭珩喊道。
老太醫依旨告退,經過沈妤是略點了點頭,忙低下去掩住眼中的精光。
早就聽說沈姑娘傾心太子殿下,這下殿下英雄救美,更得俘獲美人心了,不過,怎麼看着兩個人氣氛不太對呢,别是吵架了吧。
老太醫心裡有些可惜,歎了口氣,早知道動作再慢一些了,說不定能聽見更多。
沈妤不知曉老太醫内心的八卦,進去時,蕭珩正坐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個青玉瓷瓶。
見沈妤來,蕭珩将瓶子放在她手上,“還記得這個嗎?”
沈妤有些眼熟,定睛一瞧,是她用來裝藥膏的小瓷瓶,大約是從前給蕭珩送過的藥膏,隻是不明白蕭珩這是什麼意思。
“太醫說這藥極其适合燙傷,用了就不能輕易換藥,孤的傷有些眼中,這些恐怕不夠。”
沈妤皺眉,開口道:“殿下是說,再要些這藥?”
蕭珩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微微攥緊。
“好,回頭臣女讓人将方子送到太醫院,讓太醫給您做。”沈妤答應的痛快,一張藥方,也算能稍稍彌補蕭珩未就自己受得傷了。
誰知蕭珩卻搖了搖頭,直言道:“孤的傷是為了救你而來,為表謝意,難道不該你親自做了送來嗎?”
沈妤聞言,微微瞪大了雙眼,這是賴上她了?
“不會自作多情讓你心疼,你就做些藥親自送來就好。”蕭珩補充道:“你的意思孤明白了,從前是孤對不住你,往後不會再委屈你。”
這也不算什麼過分的事情,大不了做好了派小厮送來,沈妤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殿下,那婚約?”
蕭珩覺得心口仿佛鮮血淋漓,他還受着傷,沈妤便迫不急待,目光直視着沈妤,眼眸黝黑,讓人看不出情緒:“你覺得父皇都沒做到的事,我就能輕易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