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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蕭珩看着手中的奏折好半天沒翻動,直到常福進來請示。
“殿下,沈姑娘差人來問,謝世子的住處在哪裡?”常福看着明顯心不在焉的太子,眼觀鼻鼻觀心,當好自己的差事,殿下今日回來後,着實不太對勁。
常福看着沈姑娘的令牌後,忙将人帶進來,準備去接點心,誰知道人帶進來才發現,什麼點心,一滴水都沒有,來人兩手空空。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每逢八的日子,沈姑娘要麼送點心要麼送湯,雷打不動。
在心裡數了幾遍,才敢确定,今兒二十八沒錯呀,後日便是除夕了。
怎麼沒了,還問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這是頭一次,沈姑娘的人來東宮,辦的事跟自家殿下沒有半點關系。
“你不是知道,這點小事還來問孤。”蕭珩清冷的聲音傳來,與往日并無不同,隻是常福注意到,殿下手中的奏折,已經很久沒動了。
“是,奴才已經告訴沈姑娘的人了,眼下已經出宮了。”
蕭珩放下奏折,揉着眉心,良久吩咐道:“拿上來吧。”
常福一臉茫然,拿什麼?
看着常福茫然的表情,蕭珩沒動,隻盯着常福看了幾眼。
福至心靈般,常福猛然反應過來,殿下是在要什麼,可是,沒有讓他去哪拿呀。
“回殿下,沈姑娘今日并未讓人送東西來。”
常福的頭越來越低,自然沒看見太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墨色的瞳孔更加漆黑,直到聽見一句“下去吧”,才如釋重負,趕忙退下。
從前沈姑娘送的東西,殿下有時用,政務繁忙時就擱着,從來沒要過,怎麼沈姑娘就一次不送,就讓殿下撞着了。
如此看來,殿下心裡還是裝着沈姑娘的,也并不是毫不在意嘛。
常福晃晃頭,搖擺着在門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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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大年三十,正是除夕。
一大早,沈嫣和沈翎便帶着丫頭一起貼春聯,後頭還跟着巡視災情回來的安國公,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自從沈嫣姐弟大了,府裡住着的幾個院子,都是他倆貼春聯,沈妤用膳時,剛好貼到了錦瀾院。
安國公年逾四十,一身墨綠色長袍,多年征戰沙場,顯得格外魁梧,沈妤長相明豔,正經來說,其實更像徐氏,對待自己這個女兒,總是有些愧疚。
她母親在宮宴上為邢貴妃擋下了廢皇後緻命的一刀,失去了性命,而他作為父親,沒能照顧好年幼的女兒,讓她頻頻生病,隻能送到她外祖母家。
大約是不知何時着了涼,一早起來沈妤便有些咳嗽,精緻的小臉更顯得蒼白,這樣的狀況時不時就得來一次,若是嚴重了,更是虛弱地幾天下不來床。
看着外頭兩個歡天喜地的孩子,沈妤的虛弱看得安國公心疼又愧疚。
“哎,原本沒想着接你回來,是你母親記挂着你快要及笄了,大約宮裡也快下旨賜婚,才讓你回來,沒成想又讓你受罪了。”看着沈妤沒有血色的臉,安國公一臉愁容。
好不容易調養的有起色了,又不好了。
“今日宮宴,阿妤便不要去了,在府中好好休息,為父替你跟陛下和娘娘說。”
除夕之夜是家家團聚守歲的日子,像這樣的大節日的宮宴都是安排在晌午,今日在上京城的各家王公貴族悉數到場。
這樣的場面少不了各家應酬,沈妤身份特殊,更是别人想要巴結的對象,是以每次宴會,沈妤都格外累,今日更加沒有精力應付,
“那就多謝父親了。”沈妤點點頭,并未推拒。
“對了,甯國公多年未回京,如今謝世子回來了,宮宴上還望父親看護他一二,在嶺南時,甯國公也幫了不少忙。”
安國公颔首,沉吟一聲,“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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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不錯,晴朗無風,早早地便有不少人家放起了鞭炮,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硝煙味。
芳葉在院子裡梅花樹下支了一張躺椅,沈妤裹着雪白色厚厚的大氅,躺在上面曬太陽,院子裡靜悄悄的,不時傳出一聲貓叫,沈妤曬得舒服,馬上就要睡着。
忽然,粗壯的梅樹像是被風搖晃,點點紅梅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