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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壓力特别大?”徐琴心嘴角抽搐,看着手中假條上的理由頗為無奈。
秦知也套着件白色薄款衛衣,幹淨又清爽地立在桌前,眉眼低垂,用這樣一副模樣說學習壓力大想出校散散心。
徐琴心一眼就知道這幫小屁孩兒打的什麼心思,頗為無奈,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學習要懂得自我調節情緒,壓力大是該休息休息,我今明兩天都給你批半天假,你讓裴曜他們帶你去放松放松,換換腦子,好吧?”
“嗯,謝謝徐老師。”秦知也垂眸看着她在假條上簽字,彎了彎唇,餘光掃到門外兩個人狀似不經意路過的身影,左手背到身後小幅度比了個耶。
徐琴心眼睛又不是瞎了,沒眼看這幫不省心的半大小子,擺了擺手讓幾人趕緊滾。
翌日。
醫生八九點左右發了信息說小三花有要生崽的兆頭,秦知也叫了聲裴曜,示意他趕緊。
假條在手,宣陽先去了校外買貓崽子要用的東西準備着,裴曜正翻箱倒櫃地找膠片相機,終于在書櫃内層翻到僅剩的一卷膠卷,匆忙起身時頭差點兒磕在櫃角,秦知也忍不住伸手擋了一下,“你是傻的?”
男生微涼的耳朵蹭過自己的手背,秦知也等他站直身子後立刻收手,不自在地看向别處。
裴曜沒注意到他遊移的目光,收好東西就推着他肩膀往外走,“去看小貓崽兒喽!”
一趟殺到了寵物醫院,台階三層三層地往上沖,秦知也上高中以來鮮少這麼迫切地去做一件事,抿唇站在外頭調整呼吸。
醫生已經給小三花搭好了待産窩,底部鋪得松軟厚實,小三花此刻看起來狀态還不錯,用腦袋頂了頂秦知也的手心。
看見喂了自己多次的兩腳獸,它象征性地用尾巴掃了掃,算是打招呼了。
“啧,你這小東西還挺雙标,”裴曜對它明目張膽的“區别對待”哭笑不得,食指彎着輕輕碰了碰小三花的後背,“小爺喂你那麼多罐頭是被小狗兒吃了呗,就知道往最好看的公主那兒賣乖,是不是呀小色貓?”
似乎所有兩腳獸在跟貓貓講話時都會不自覺地夾嗓子,裴曜也不例外。
秦知也嫌棄他聲音太膩歪,自己就不願開口,隻專注地看着小貓在手下撒嬌,眼中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裴曜不被小三花待見,懶洋洋地趴在欄杆上看這一人一貓無聲的交流,擡了擡嘴角。
兩隻小貓~
“生了嗎生了嗎?!崽崽呢讓我看看!”宣陽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進來,咋咋呼呼地就湊過來,打破了室内甯靜溫馨的氛圍。
裴曜輕啧一聲,從他手裡接過東西,“也不知道尤大小姐怎麼忍你這一驚一乍的毛病,有時候我都想兩巴掌呼死你!”
宣陽傻笑兩聲,“嘿嘿,咱們仨從小長大,她早習慣了,就喜歡我這樣~”
湊了個頭過來看小貓,宣陽連尾巴蹭的待遇都沒有,隻能眼巴巴的望着。
野外生存的貓不像家養的,不太親人,秦知也已然是唯一的例外。
宣陽沒喂過貓,但知道裴曜從初中就開始定期喂,幸災樂禍地往他那兒笑了聲,“裴狗,你喂的罐頭别是不好吃吧,小三花都不樂意搭理你,就愛粘公主。”
聞言,秦知也輕捏手心小肉墊的動作頓了片刻,對着小三花毫不設防的樣子出了神。
沒人知道,表面上不争不搶、仿佛萬事不過心的秦知也是這樣在意小小的一個“唯一性”。
他就要獨屬于自己的,不會偏頗半分的“在意”。
就像小三花獨一無二的親近。
但小三花和他一樣。永遠,永遠,不會屬于誰。
手下的小貓忽地開始躁動,秦知也回過神來,小三花已經慢慢趴下,開始急促地“小狗喘”。
要生寶寶了。
醫生戴着手套看了眼情況,“馬上了,罐頭要準備好,可以适當摸摸它緩解緊張,我手頭上還有個小手術,你們注意着情況,有異常按鈴。”
秦知也将罐頭弄在盤子裡,放在小産房的角落,又弄了一小碗水。
宣陽用手機開始錄視頻附帶進程解說,裴曜擺弄膠片相機時他偏頭看了眼,“行啊裴狗,老古董都掏出來了?”
裴曜喜歡收集相機,但膠卷已經是他初中那一會兒才玩兒的東西了,沒成想現在又翻了出來。
聞言,秦知也下意識地往裴曜那兒看了眼,兩人對視片刻,秦知也率先收回目光繼續看小三花。
裴曜湊過來,“公主,一會兒你來按快門,小貓崽兒的出生照歸你,怎麼樣?”
秦知也倒真被勾起了興趣,“好。”
“好,現在轉回我們的第一現場,可以看到我們的一号小三花已經蓄勢待發了!”宣陽用着運動解說員的語氣,舉着手機來了個絲滑運鏡,“很好,姿勢很标準,哇,我們的第一個得分點已有趨勢,第一胎,非常完美的落地,滿分!”
身上滿是血迹,光秃秃的第一隻貓崽兒出來了。
緊接着是第二隻,第三隻……一共五個小崽兒平安落地,宣陽環繞着争取拍到每一個崽的“獨家”,小三花逐一舔舐過每一隻崽子身體,剛生完孩子的它母性很強很兇,不讓人碰。
秦知也按裴曜說的方法憑感覺擡起相機,按下快門。
那一瞬間,他竟感受到了久違的期待與緊張。
這種隐隐失控的感覺讓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