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裡應外合

“這疫苗，前些年用得多，這兩年都不太用了。”

“批次不同，長得多多少少有點區别，但是大差不差的。”安保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十厘米左右的高度，“一瓶挺大的，能管不少人。”

“你這紋身，是為了遮屍斑的嗎？”安保指了指她，“感染多久了？”

正說着，那邊護士又走出來，安保當即與關燕打了個招呼，朝着護士走過去。隻見他與護士交談了幾句，那護士點點頭，他于是笑容滿面地回來，口中說着，“打點好了，一會兒給你們開一瓶新的‘疫苗’，都用全新的針管和針頭。”手上也緊跟着不老實起來。

關燕垂着眼，不動聲色地向後躲開了半步。

胡顔顔早就注意到這邊，見關燕遞來個眼神，當下從候診的椅子上站起來，扭動着偉岸的身軀，千嬌百媚地朝着安保大叔迎了上去。

老墨在後頭捂着眼睛不忍直視。

護士喊了下一位，帶着病人轉身又進入治療室了。如今這個世道，南八區的平均文化水平相當慘烈，不認字的大有人在，再加上“進入診所智商直線下降”的症狀，每位病人所需花費的時間比想象中的稍長一些。

沈讓、遊子龍、老墨三人低聲交談着，在這沉悶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突兀。幾人都盡可能壓低聲音，隻隐隐約約有點，說的是“打針”什麼的。

幾人的談話被清脆的叫号聲打斷。

“二十七号。”

老墨感覺自己腦袋頂的毛都炸起來了，他悶不做聲。護士四下張望，皺了皺眉頭，緊跟着叫出了名字。

“熊大——”

三十大幾的老墨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一眼青春年少的護士姐姐，又顫巍巍把腦袋轉回來，裝作聽不見，還縮着脖子，恨不能原地隐身一般。護士明顯失去了耐心，又提高聲音喊了一遍。

遊子龍忽然站起來，“這兒呢！”

護士眼神如電，落在遊子龍身上。

他指着坐在位置上的老墨，“這兒呢！這位！不是我！我是熊二！”那咋呼模樣，像極了舉報同桌考試作弊的得意行徑。老墨登時擡起頭，怒視他一眼，“熊老二！我操你大爺！”

遊子龍一仰脖子，“我大爺就是你大爺，有本事你去啊！”

老墨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麼大的人，這麼小的膽子——”遊子龍用小指頭比劃着，還配合着做出眯着眼看不清自己小指頭的表情，“就隻有這麼一咪咪大！打個針都怕！”

“你不怕你去啊！你小時候還不是打個針被吓得抱着樹不肯走，褲子都拽掉了！”

“還不是你拽我褲子！”

兩位發揮得很好，好一出親兄弟互相揭短，演得像真的似的，沈讓在一旁，都有點想聽下去了。

兩個一米九的大個子針鋒相對，沈讓坐在輪椅上，也參與不了。關燕見情況不對，快步辭别了那不老實的安保，趕忙過去拉架。那安保顯然和胡顔顔沒話說，胡顔顔聳聳肩，左右瞧了瞧，又轉臉，嬌俏地朝着安保大叔露出一個“哭哭”的表情，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走向了護士。

安保長出了一口氣。

“我是二十八号，先給我打吧。”胡顔顔挺身而出，英勇就義。

護士上下打量他一眼。

“那兩位成天打架，一會兒就好了。反正我們是一起的，先給我打針，這樣不耽誤您時間。”胡顔顔解釋。

護士瞧了一眼吵成一片的幾人，又看了看在一旁遲遲不敢上前的安保，朝着胡顔顔一點頭。

“跟我來吧。”

她刷了兜裡摸出來的銘牌，處置室的電動門橫向打開，室内燈光明亮。

胡顔顔走在她背後，總覺得從她衣領處瞧見了屍斑。

桌上的電腦是沉重的台式機，屏幕厚重，看着就覺得年代久遠。屏幕邊緣用透明膠貼了不少紙條，系統登錄密碼就大剌剌寫着。

桌子是最廉價的塑料材質，年久失修，桌面已經出現許多縱橫交錯的裂痕，鼠标下的那一塊桌子用醫用膠布貼了起來，大概是充作鼠标墊用。

“疫苗是吧。”護士說。

似乎也并沒有期待得到任何回答。

她直接跳過了核對身份信息的步驟，從醫用冰箱裡取出長長的塑料盒子，前面有些雜七雜八的藥，還有一袋袋的生理鹽水。她從盒子的最盡頭拿出了一個沒有外包裝的玻璃瓶。

玻璃瓶大約十厘米高，和關燕打聽來的消息一緻。但瓶子裡不是常見的藥粉，而是已經配好的藥水溶液，呈淡黃色。

瓶身正面貼着一個标簽，是一個骷髅頭，下頭有交叉的兩根骨頭棒子，是生物毒性的标簽。标簽下方印刷了一行小字，什麼什麼病毒，護士動作很快，字樣一晃而過，胡顔顔沒看清。

這就是所謂的，疫苗。

他幹巴巴地看着護士，護士低着頭，掰開瓶蓋，拿着酒精棉片擦了擦，又從一旁拿起了針管。

“……您，呃，您……”胡顔顔有點結巴。

“您貴姓啊？”結巴問。

護士持着針管，尖銳的銀光閃爍着刺入灰色的膠皮，眼神專注，“姓李。”

淡黃色的藥水順着針頭流入針管，很快就抽滿了一隻三毫升的“疫苗”。胡顔顔盯着她手中的藥瓶，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距離變成喪屍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