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聯名信

電腦屏幕上閃爍着新消息，謝允的頭像蹦出來。沈讓看了一眼，不知是心煩撒氣還是回複消息沒控制好動作，手直接落在鍵盤上砸出一串亂碼。一早上出院折騰得狠了，這會兒腿上肌肉細細地震顫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皺着眉，挺嫌棄的樣子，又輕輕按了按小腹，嘴唇有點泛白。

沈讓扭頭看了一眼卧室，裡頭遊子龍好像還沒忙完。

“嫂子，給謝允語音通話。”他放棄了鍵盤，改用語音指令。

“哎卧槽？”謝允挺意外，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你看到我的消息啦？”

“昨天就看到了。”沈讓說，“群體賽那場我在，過程很清楚，表面上是向導失控導緻哨兵發情，但根本原因是阮晴山的精神系異能。”

“我也說是啊！精神系異能本來就玄得很，我估計唐钊那群小孩兒根本沒見過，直接就中招了。但是小孩兒不懂，阮晴山在作戰部這麼多年了，以前還跟邵将軍練過，不可能不知道後果。”謝允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一拍桌子，“瘋子——風甯這也這麼說，所以才做了這個處理方案。”

“小孩兒的處罰不太好拿捏，畢竟不是作戰部的。”謝允又補了一句，“但責任還是有點。”

沈讓閉眼聽着，“嗯”了一聲，等他說完才答，“你們的處理沒有問題。讓小孩兒回去再練兩年，學會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再來考作戰部，罰就算了。”

“阮晴山呢？”謝允征求領導意見。

“就按風甯的意思辦。”沈讓沒精神，言簡意赅。

“但是精神系的那群人聯名抗議，認為處理結果不公平，說阮晴山隻是正常使用異能，不應該受到處罰。”謝允罵罵咧咧，“他們要求你重新處理來這件事。”

沈讓皺了皺眉。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句，“風甯知道了嗎？”

謝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讓問的是什麼，接連做了幾個浮誇的表情才組織好語言，對着電話咆哮，“她當！然！知道！這回出事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處理，那群精神系的聯名信直接發她郵箱了，還在食堂門口貼了海報。”

“據說還抄送給你了。”

“還沒看。”沈讓說。

“卧槽，你是不知道，瘋子真氣瘋了，她當主官這麼久，哪兒遇到過這種事，她那天去吃飯看見的，直接把信扯了，在那兒喊‘不滿意就給老娘滾出作戰部！滾出朝城’。我還勸了兩句，說讓她注意一下主官的形象——她還是那脾氣，說大不了主官不當了，她把人斃了然後自己滾出朝城。我越勸她越瘋，差點連我也打。最後她飯也不吃了，直接沖回宿舍拿槍。我他媽根本追不上，還是搖了老墨，直接從宿舍下來把她攔住的！”

沈讓揉了揉眉心。

風甯是他養大的，雖然沒什麼哨兵常見的臭毛病，但脾氣也是一等一的任性乖張。除了對他态度好點，其他人面子是一點不給。這幾年當了主官，本以為她性子能沉穩些，沒想到被點了炮仗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知道了。”

他沒表态，挂了電話。

雖說人出院了，他身體卻依舊沒好透，人恹恹的。垂眼歇了片刻，他又擡手去操作電腦——昨日複健消耗太大，到現在兩條胳膊都還脫力發沉，手抖得厲害，鼠标在屏幕上亂晃，好容易點開對話窗開始輸入，一個字母要三五遍才能按對，打到下一個字母，按錯了鍵，點删除的時候還有時不小心删多了。

短短四個字，他打了有五分鐘。

大概是有些猶豫，又或者身體還是不大舒服，他打完那行字，卻沒有發出去。

他一手放在鼠标旁邊，一手撐着額頭，眼睛閉着，眉頭微皺。屏幕上停留着那個對話框，邵雲征的名字赫然在上，發送框裡隻有一句極簡單的“你插手了？”等待發送。電腦屏幕照亮着他的側臉，另一半側臉躲在手臂籠罩的陰影中，把他一張臉襯得極立體。久病之人不見光，他皮膚沒什麼血色，遠遠看着沒有半點煙火氣，顯得格外不好親近。

遊子龍瞧見，張了張嘴，沒吱聲，倒是放輕了動作，一頭紮進卧室，繼續收拾去了。

這回住院去得匆忙，去的時候連通訊器都沒帶，回來的時候卻是大包小包帶了一堆東西。除卻新開的藥物、霧化機和吸入藥水，還有新的通訊器和平闆，有幾件衣服、蓋腿的毛毯。這些是住院必備，倒也不奇怪。再往下翻，有一些魔術貼做成的環——沈讓手不大方便，有時拽不住抽屜和門的把手，挂上這個，他直接把手穿過去，用手腕勾着就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