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翹首

醫療部，隔離大樓。

相比前幾個月的兵荒馬亂，隔離室近來清閑得很——戰部訓練期暫停了一切非必要的外勤，最近既沒有新的感染者，也沒有在外勤中受傷，需要密切監控的疑似病例。最危險的紅區直接落了鎖，其他的病房用以接待其他需要隔離的傳染病患者，大多是外城區在冬天染上了流感的中老年人，或者父母和學習照顧不了的腹瀉小孩兒。

此外，負壓病房有時候還會臨時收治一下失控的哨兵，和易感期信息素紊亂的向導。

閑得長毛的隔離室醫護好久沒見這麼大的樂子了。

向導口口導緻哨兵集體失控不是小事，值勤的急救組商量之後，決定把當時場上相關人員全都打包帶走——包括普通人——以免身上有高濃度信息素殘留。普通人去醫療部洗個澡換身衣服，沒什麼不适就可以離開，而哨兵需要進一步接受監測。

除了被主官喊走的陶令波，連賀松和遲刀都收到了信息，要求他們去隔離室接受檢查。

一群身強體健活蹦亂跳的作戰部戰士被救護車拉到隔離大樓，豬崽似的，一隻一隻送進來，救護車内外一片有說有笑，更有些提前淘汰的，開着車跟在救護車後頭過來陪隊友。堡壘那幾個知道是什麼情況，流程挺熟，唐钊那一隊人沒來過内城區，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自然乖乖聽從安排，隻遊子龍是個鬧騰的——他剛進朝城的時候，實習期來過這裡。

剛才隔着救護車車窗就瞧見不對，這會兒車門一開，隔離區的護士走過來接人，遊子龍吓得毛都炸了，嗷嗷亂叫，“哇——不要啊！我不是喪屍！”

“我沒有感染！”遊子龍死活不肯下車，生怕自己一下車就要關個十天半個月的。

來幫忙接病人的護士站在車門口，聽着動靜，歪頭朝裡面看了一眼。她個子不高，戴着個藍色的外科口罩，遮住了大半五官，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瞧見遊子龍，就樂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她朝着抓着車頂扶手的遊子龍招招手。

遊子龍眨眨眼，也認出了她，“圓圓！”

“袁圓救我！我沒有感染！”小火龍急忙抱大腿，手上卻絲毫不肯撒開車頂的扶手，眼裡依舊帶着幾分警惕。

袁圓樂不可支，“沒說你感染，就是怕你們失控，進來觀察一下，今天就能放出去。”

遊子龍還是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車頂，不願意動。他對信息素沒什麼認知，現在唯一的不适就是腦子裡浮想聯翩，還都和以前打手炮的時候不一樣——腦子裡全都是自家長官。長官軟綿綿的腳，無力的腰腹，清冷瘦削的脖子，還有好看得不得了的臉。他覺得自己現在一點也不需要什麼“觀察”，需要的是抱着長官……呃……的被子，來一炮。

袁圓見他不動，索性三兩步跑到車上。遊子龍手忙腳亂扯了救護車窗簾捂住腿間，袁圓非禮勿視，隻壓低聲音，“我幫你通知家屬接人！”

她話音落下，遊子龍又聽見外頭不遠另一輛救護車的談話聲。那邊的護士是關燕，嗓音挺好認，談話内容一句比一句驚人，“多少歲？十六了是吧。談對象沒有？有419的暧昧對象也行——我們直接通知，就省得用藥物強壓傷身，後續還得監測疏導……”

遊子龍聽在耳朵裡，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對着袁圓爽快地一口答應，“成交！”

說是通知家屬，其實來得最快的是隊友。炸天小隊一早就來了，小大洗了個冷水澡，穿上隔離室提供的全新運動服，神清氣爽地被放出來，和來接自己的幾個兄弟一起，隔着防爆玻璃觀察還關在裡頭的小火龍。

小火龍一張大臉貼在玻璃上，眼睛鼻子都壓扁了，一臉郁悶地看着外頭的兄弟們。

“他們說通知家屬不會是騙我們的吧……”小火龍念叨着，恨不得把眼睛從玻璃跳出去，抻着脖子夠着看，他連着換了兩個位置，在玻璃上留下個油印子，“幫我看看其他人有家屬來接嗎？”

他一口一個家屬，腦子裡想得是誰，隊友們都一清二楚。

“我看看啊——”

“普通人基本放出來了，謝家豪也放出來了，堡壘那邊，來了個女的進了一個屋子，然後拉上簾子了！”小大樂得吃瓜，“我說，那小孩兒隊不愧是叫——一萬頭母豬請求與你配隊。”說完這個笑話，他趕忙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哎呀哎呀，功德減一。”

“站在走廊幹什麼？沒事了就走。”護士招呼這幾位吃瓜的，要把人轟出去。小大一臉“功德沒了現世報”的表情，噤聲不敢言，就指了指玻璃背後的遊子龍。

“還有一個關着是吧？”護士也見多了，“去外頭等，要放出來再通知你們。”

護士看了一眼獨自關着的遊子龍，又瞟了一眼房間裡那個信息素濃度檢測儀，“嘶——家屬沒來嗎？還是……單身？不行先去洗澡，洗個冷水澡。”

向導的數量遠不如哨兵，這回被拉來的有一個向導八個哨兵，有合法家屬的隻有兩個，都是普通人。對這種情況的處理方式也不麻煩，家屬進去，能做點什麼就先做點什麼，再檢測信息素濃度，按需用抑制劑，或者約醫療部的向導做一下精神撫慰。

有研究表明，哨兵的普通人伴侶雖然沒有信息素，卻依舊可以對哨兵起到一定安撫作用，至少比自己努力來得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