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陳年秘辛

休息室的門甫一打開，邵雲征就被熏得險些打了個噴嚏。

剛才賽場上一片混亂，向導的信息素失控、無數哨兵不要錢似的釋放信息素，陶令波近距離接觸之後身上也沾了不少味道。不過說也奇怪，照理說他也受了影響，應該多多少少會有不受控的向導素溢出來，可偏偏渾身雜七雜八的味道裡，沒有任何一種屬于他自己。

邵雲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沈讓一眼，露出個意味不明的表情。

陶令波習慣很好，順手關門。賀松趕忙沖上來把門扶主，試圖從門後擠進來，口中一邊賠笑，“邵将軍，我們陶隊不太舒服，我陪——”

他後半句生生噎在了喉嚨裡。

“老闆？”賀松喊了一聲沈讓，狠狠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把視線恢複清明，而後又看了一眼邵雲征，目光裡明顯多了幾分警惕。早年一起過來的兄弟誰不知道沈讓和邵雲征政見不合，這位“聯盟的最後一名少将”野心勃勃，曾多次試圖控制沈讓，自己做城主，甚至也得了不少支持。後來沈讓坐穩了位置，毫不手軟地打壓邵雲征，給了個主官的位置，權限還被罰掉過。後來邵雲征靠着考核刷分，拿回身份，卻還是一直被“派遣”在外。直到這兩年，邵雲征看似收心，朝城又遇到喪屍潮這樣的大麻煩，這才把人弄回來坐鎮。

邵雲征卻沒看見他那眼神似的，“我隻叫了陶令波一個人。”

那意思就是要陶令波留下，賀松出去。賀松怎麼肯聽——屋裡一個哨兵兩個向導，哨兵是穩居朝城高手榜排行第一的邵雲征，向導一個是受傷癱瘓的沈讓，一個是差點一頭栽地上的陶令波，羊入虎口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場面。

沈讓話還沒出口，先是一連串的咳嗽。他咳得原本蒼白的臉色泛起潮紅，平放在腿上的手哆嗦着，右手從腿上滑下去，軟綿綿垂在一旁，顯得極為單薄平直，左手也手心朝上微微痙攣，大概是失禁了，身體自然反射，頸部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人也幾乎坐不住，歪歪斜斜向後倒，又被輪椅的束帶捆着才沒有摔下去。

他喘了好一會兒，才低啞地開口，“老賀，出去。”

“老闆！”賀松有點着急，頓了一下，來了一句，“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睛！”

“……沒被罰夠是吧。”沈讓的好修養是對外人的，一組大概屬于自己人，輪不上那麼好的待遇。賀松碰了一鼻子灰，啞口無言，卻像是還有話想說，沈讓終于失去耐心，吐出一個，“滾。”

對長官無條件服從，是作戰部的第一綱領。平時鬧騰也就罷了，要是在邵雲征面前給沈讓落個禦下無方，罪過可就大了，估計一次考核刷功績是不夠了。

看着賀松退出去，将門關上，沈讓轉頭看向陶令波，口中卻是對邵雲征說的。

“邵将軍也請。”

邵雲征對賀松肯乖乖離開很有些意外，猶看着門口的方向，聽到這句才回過神，“請什麼？請滾嗎——”

沈讓低着頭，像是在壓着咳嗽。

反正他沒反駁。

“我剛剛幫了你幾個這麼大的忙，現在就翻臉不認人。”邵雲征說。分明是抱怨的話，語氣裡卻未見半分不滿，一臉早已經習慣的表情，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沖着大門的方向走。

陶令波站得筆直，就杵在他的去路上，完全沒有讓開的打算。

邵雲征似乎也不介意，徑直朝着陶令波走過去，幾乎要撞上這人的肩，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臉貼臉地對他說了一句，“可千萬照顧好你們城主。”

陶令波垂着眼，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會的。”

邵雲征眯了一下眼睛。

大門再度關上。

陶令波忽然臉色一白，晃了一下，猛地喘息幾次，緊跟着一個幹嘔。

剛剛邵雲征轉頭那一瞬間，撲面而來的信息素要比剛才場上所有人加起來都具有沖擊性。先前賽場上雖然信息素交織駁雜，卻到底不是沖他來的。邵雲征這一下卻實打實地帶着精神力，直接敲打在精神圖景中，還夾了不弱的信息素。換做普通向導，恐怕當場就會被激得信息素失控。

陶令波卻半點信息素都沒溢出來。

哨兵向導就像是陰與陽，天然就該達成一種平衡的狀态。縱然現如今有很多遮蓋劑、平衡劑出現，也一直有人提倡要改變老思想，尊重個人選擇，并不是隻有哨兵向導結合這種固定搭配，可時至今日，仍然沒有任何技術能夠阻止哨兵與向導之間發生的本能反應。

面對強烈的哨兵信息素入侵，任何向導都會本能地分泌更多向導素。

沒溢出來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沈讓這樣的向導，能夠将哨兵的信息素在侵入體内的一瞬間以向導素平衡掉，根本不至于外露，另一種，大概就是這個向導等級太低，又使用了太多向導素，精疲力竭，根本再榨不出一滴信息素來了，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沈讓劃着輪椅上前，似乎想扶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