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龍覺醒得晚,對這方面一竅不通,見隊友被轟走,自己也索性真就拉了簾子跑去洗澡。外頭護士敲門進來,問他有沒有家屬,需不需要抑制劑和預約向導的精神撫慰,遊子龍忙不疊拒絕了,打開水龍頭,仰面讓熱水沖在臉上,流過身上每一寸肌膚。
他又開始想沈讓。
這回想得更大逆不道些——他想着沈讓坐在他身邊,溫言細語地叫他,氣息可能就口口口口口,再用一雙不大靈光的手從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以及再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又或者被他抱着站起來,沈讓一定不安得要命,會環着他的脖子,他就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水,口口口口。
他遐想得臉色漲紅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卻不知怎麼的隻有隔靴搔癢,口口口口口口更加要命了。
遊子龍撐着下巴,盯着通訊器,抓了抓腦袋上燒焦了一半的頭毛,打開沈讓的聊天窗,喊了一聲,“長官——”
這一聲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嗓音低沉沙啞,每一聲都充滿了口口,他吓得趕緊撤回,清了清嗓子,猶豫再三,還是心虛得不行,揉了揉臉,改成打字,努力顯得乖巧可愛。
“長官,你會來接我嗎?”
“我好想你啊~”
隔離大樓和住院部相隔不遠,遊子龍算盤打得好,想着沈讓整日在病房關着,出來走走也算散心,嚴冬把沈讓送來,他就接手沈讓,回到病房,讓嚴老大提前下班,豈不就是美好的二人世界!沒想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一起被拉來的豬崽兒們一個個接受治療之後放出去,賀松路過他病房的時候還駐足看了一眼,把他那件“金龍脫衣”的外套給留下了。遊子龍眼巴巴看着,那模樣要多失落就有多失落。炸天小隊幹等着沒意義,在群裡讨論了一下今天的比賽結果會怎麼計算,平哥和小大商讨接下來的戰術,李一鳴着急去和周一聲談戀愛,老三中午就沒吃好,這會兒喊着晚餐早點要去食堂搶菜,幾人一合計,讓小火龍“自求多福”,也回去準備明天的考核了。
遊子龍可憐巴巴給沈讓發消息:
“别的小朋友都被接回家了,你怎麼還不來啊!”
别人關在隔離室裡,就算沒人接,也都拉着簾子解決個人問題,等負責給藥的護士或者負責精神撫慰的向導來敲門,可遊子龍隻洗澡的時候沒忍住,旁的時間都拉開簾子,眼巴巴盯着玻璃門外,就生怕自己沒在第一時間見到沈讓。
等到下午五點多鐘,沈讓終于來了。
輪椅壓過病房的塑膠地闆,留下兩行不屬于醫療部的淺淺泥濘。嚴冬黑着一張臉,一副被欠了八百萬的表情,推着輪椅。沈讓轉頭交代了兩句,嚴冬表情更臭,咬牙切齒又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
經曆了一次又一次失落的小火龍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大一隻從病床邊上一蹦就起來了,飛撲到玻璃門上,一張臉又貼着玻璃,鼻子臉蛋都壓得變形。沈讓一轉過眼神,他就手舞足蹈地喊,“長官!讓讓!”
沈讓的眼神一瞬間柔和了。
“家屬來了!”護士幫着拉開門,跟遊子龍說。
遊子龍:“家屬,嘿嘿,家屬……”
沈讓點頭緻謝。再轉過臉,隻見沈讓繃着一張臉,微微皺眉,顯得兇巴巴的,唯獨一點眼尾弧度透露着溫和歡喜。
“讓讓!!!”遊子龍撲上來,卻小心着别磕碰着沈讓。他可憐巴巴蹲下仰頭,口口之間卻又明顯有點什麼在圖謀不軌。沈讓看着他,輕輕摸了摸他腦袋,大概是向導素已經開始作用,房間内的信息素濃度檢測儀上的數值迅速變化,從臨界值回落到安全區間。
“怎麼搞的。”大尾巴貓裝作毫不知情。
嚴冬在後面翻了個驚天白眼。
病人私自離院屬于嚴重的護理不良事件,要寫無數報告就算了,還會被護理部按規定扣掉這個月的獎金。他的職業道德逼着他如實上報,醫療部的規章制度使他義正言辭地拒絕沈讓的“賄賂”,下一步就是按照“責任心”要家屬多勸勸病人。
可是他的打工魂聽到沈讓剛剛在門口許諾的漲工資,覺得自己還是該尊重病人意願,保障病人隐私。
嚴老大嘴巴無聲無息地開合,“錢難賺,屎難吃。别生氣,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