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邵雲征麾下

鬧哄哄的食堂中，電視烏裡哇啦地播着天氣預報，工作人員一邊夾着電話，一手拿着遙控器，“喂——喂！哎，對！檢索信号是吧，等一下啊，馬上。” 他用遙控器對着電視，電視屏幕閃了幾下，發出高頻的微弱噪聲。

李一鳴皺了皺眉，用力地晃晃腦袋。駁雜的信息從五感湧入，電視噪音和喧鬧人聲都異常刺耳，平時吃的飯菜顯得異常重口，而身體每一塊肌肉都激活進入高度應激狀态，風扇吹動的衣角都成了不适的刺激源，他奮力壓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希望異常躁動的信息素進一步引發自己的應激。

平哥左手捏着老式直闆通訊器，貪吃蛇小遊戲的塑料背景音樂低低響着，右手拈着筷子，從餐盤裡夾咖喱雞肉中的豌豆塞進嘴裡。小隊成員邊吃邊聊，旁邊的人也各自完成訓練，高聲交談着。

李一鳴這幾天都有些沉默，他頭頸微低，似乎全神貫注地吃飯，姿态卻更似蓄勢待發的警覺，每一塊肌肉都是緊繃的。他微不可見地偏了一下頭，“要撞了。”話音沒落，平哥手機裡就傳出“遊戲結束”的音效，平哥一挑眉，扭過頭看他。

“？”平哥露出個迷惑的表情。

“你通訊器的上下左右按鍵音略有不同，前面玩兒了三把，我聽出來你畫面橫豎三十二格，中等難度。剛才那一把往一個方向走了十三步，吃了第一個，轉頭另一個方向走……”李一鳴低下頭，對着自己的餐盤，語氣不見半點起伏。他是個觀察力很強、以敏銳和靈活見長的哨兵，能聽出這些并不奇怪。

一旁的小火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數學一貫一塌糊塗，對這些數學大神佩服的五體投地，百忙之中騰出手鼓了鼓掌，被小大擡手攔住。

“誰想聽你說這個。”平哥無語，“我問你咋了。”

且說了，李一鳴能聽出這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為什麼會注意這件事。被平哥這麼一問，他頭埋地更低了，深吸了一口氣，才擡起臉，抿着嘴，搖搖頭，“不知道。”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我上個月才用過抑制劑。”

哨兵體質帶來優異的感官，随之而來的是信息過載，混亂的信息無法得到正确梳理和排解，就會引發不安、焦慮，乃至躁狂。而向導治療、抑制劑，都是有效手段，前者價格高昂，後者成為了普羅大衆的最優選擇。朝城作為中型基地，一直都免費為哨兵提供抑制劑。

“哨向生理學的老師沒有教你嗎？”身後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随後，聲音的主人從李一鳴右側，也就是李一鳴與小大之間，俯身下來，雙手撐在桌子邊緣，口中繼續，“哨兵具有野獸的本能，攻擊性、占有欲，以及對高級哨兵的挑戰和服從。”

“你的身體已經進入戰鬥狀态了，你還沒有察覺嗎？”那人擡起臉，饒有興緻地看了一眼對面埋頭吃飯的遊子龍，“它想向還沒有成長起來的頭狼發起挑戰。”他頓了頓，似乎做了個嗅聞的動作，“尤其是對方攀附到了——這麼優秀的向導時。”

吃得渾然忘我的小火龍狀況外地擡起臉，正對上這位不速之客。不速之客俯身與他對視，小火龍逐漸皺起眉頭。小大左右看看，已經在食堂上方尋找攝像頭，以便在一會兒打起來之後證明不是自己人挑事兒了，沒想到小火龍隻是皺了皺眉頭，來了一句。

“為什麼打擾我吃飯……”小火龍強烈譴責，滿臉嫌棄地打量了一下擠在李一鳴和小大之間不速之客，“你口氣好臭。”

不速之客當然是不臭的，他從外歸來，好好地洗了澡，換了衣服，比在座這些訓練了一上午灰頭土臉的諸位都要幹淨得多。他聞言扯了一下嘴角，直起身，倒也不惱，“這就是哨兵對同類天生的厭惡，尤其是面對比自己等級高的哨兵時。”

“我叫秦開，高級哨兵，B轉A級精神系異能者。”說到這裡，他看了遊子龍一眼，才繼續，“邵雲征麾下。”

“邵雲征是誰？”遊子龍一臉茫然，搖頭，“沒聽過。”

秦開大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大笑着走遠，似乎自言自語，卻聲音絲毫不減，隻說，“沈讓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遊子龍懵逼異常，他對自己被城主特殊對待這出傳言渾然不知，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扯到了沈讓身上。

秦開揚長而去，留下炸天小隊五人面面相觑，連帶着其他人也一時沉默。

“邵雲征，這個名字我好像知道。”平哥率先發言，“入城須知上面有，朝城的A級異能者之一，好像一直在外面出任務。謝允和老墨前兩天提過一句，看樣子是回來了。”

“哎。你們别往心裡去。”相鄰一排的作戰部隊員打了個招呼，“邵哥人很好的，就是這個秦狗，跟有病一樣，城主早就把他逐出作戰部了。不過……哎，反正不用理他，雖然精神系異能比較詭異，但是他也不敢真在這兒動你們。”

“私鬥扣功績點還降權限，挺不劃算的。”小火龍小聲念叨，“但是如果實在要打架也沒辦法啊。”

精神系異能者實在神秘，回想了一下這位先前的發言，似乎對哨兵的敵意很重，聽起來還跟沈讓有點關系，小大皺了皺眉，戳了戳李一鳴，又戳了戳遊子龍，“你倆沒事吧？”

老三聽見此問，終于開口，連連點頭，“是啊，你倆沒事吧？他剛剛的話是啥意思啊？是說一鳴的哨兵本能要和小火龍打一架嗎？為啥啊？咱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也沒有過這事兒啊？小火龍最近沒啥不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