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沈老師和龍同學

“有些人說火焰是一種等離子體，其實是不确切的，因為低溫下也可以産生火焰。通俗意義上，燃燒是伴随着放熱的化學反應。火焰是一種現象，可以理解為物質在特定條件下釋放能量的呈現的狀态。”

遊子龍整個人處于一種極端的呆滞狀态，他從未在人生中遭受過這樣大的打擊。

先前是他自己鬧着不想聽其他的異能，也不想聽純理論異能，非要從火系異能直接開講，一步到位。沈讓勸了兩句，沒勸動，也就正經開課了。遊子龍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下。

“物理意義上，火焰是混合物，主要成分是碳氫氧等原子，碳氫化合物被氧化的過程中放出大量光和熱。可燃物和助燃物發生劇烈的氧化反應，過程中釋放出不同頻率的能量波。”

“火焰分為焰心、内焰、外焰，分别是未燃燒但可燃的部分，未完全燃燒的部分，和完全燃燒的部分。”沈讓八風不動地往下講。遊子龍不知天高地厚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他可不介意給他個下馬威。

“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隻有我。”小火龍終于忍不住了，“長官，我錯了。”

小火龍别的不說，從善如流絕對是個相當優良的品質。

“好，那翻回第二章，今天從土系異能開始講。你今天見過謝家豪的異能了，咱們趁熱打鐵。”

“土壤是一種自然體，由不同厚度的土層構成，由礦物和有機物混合組成。它是發育于地球陸地表面，具有一定肥力，且能夠生長植物的疏松表層，其性質受氣候、生物、地形、母質和時間等成土因素綜合作用。”

他半躺在床上，床頭與膝彎都擡高了，人比平常松弛，眉眼間也流露處些許疲态。講得也有些漫不經心，忘詞還會偏頭往遊子龍放在他床邊的資料上瞟。遊子龍坐在地上，把他的床當個書桌，一疊資料放在床邊，叼着根筆，困得雙眼水汪汪的，卻還是很給面子地發出“嗯”、“啊？”的回應。

比如這一句，小火龍仰起臉，半張着嘴，雙目無神地看着沈讓，顯然一個字都沒聽懂。

沈讓好脾氣地停下來，看着他一臉智障也沒發脾氣，“哪兒沒懂？”

“……都沒懂。”小火龍誠懇坦白。他仰着臉提出訴求，“長官，你确定你說的是中文嗎？”

沈讓眼尾一沉，遊子龍心道不好，人也吓清醒了，忙不疊搶在沈讓翻臉以前改口找補，“能說得通俗一點嗎！”

沈讓橫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舉起例來，“這麼說雖然不嚴謹，但母質你可以理解為石頭，不同類的石頭磨成沙子效果不一樣。生物和氣候，可以理解為他們把石頭磨成沙子的力度和方法不同。綜合這些因素，最後沙土的狀态自然就不一樣。”

解釋完，他頓了頓，扭頭看床邊的遊子龍。小火龍點頭，那意思是“聽明白了！”勤等着他往下講。

“地形說起來更複雜一點，它體現在對地表物質進行再分配。好比說山坡上，一樣的降水量，陽坡陽光多，水分蒸發，自然就比陰坡少。而坡度劇烈，物質也會遷移彙聚到山谷中。再比如說，谷地的土壤受水流影響，山坡的土壤受風的作用，自然産生不同結果。”

他說完，又頓住了。這回頓得時間比較長，遊子龍以為他等自己消化一下，心說這長官很貼心啊，知道這段話不好理解，知道多給點時間。

兩人沉默了大約半分鐘，遊子龍眨眨眼睛，點點頭，對上沈讓的視線。

沈讓還是沒有開口。

遊子龍無辜歪頭。

沈讓目光往床邊那一沓資料上瞟。瞟了好幾眼，遊子龍一臉純良跟他對視，目光還有些探究，對長官目前的處境一無所知，那表情就是，“咋了？”

隻見沈讓抿了抿嘴，神色稍稍有些尴尬，半天，才終于憋出一句，“你往前翻一頁。”後半句聲音小下去，像是自言自語，無語望天，“……我忘詞了。”

遊子龍大笑，“沈老師也會忘詞啊——”

沈讓瞪他，遊子龍笑得更歡了。他一邊笑，一邊翻回去，在枯燥至極的文字中找到沈讓剛講過的那幾句，大聲讀出來，“其性質受氣候、生物、地形、母質和時間等成土因素綜合作用——”

沈讓橫了遊子龍一眼。他眼似桃花，平時表情嚴肅不太惹人注意，這會兒半躺在床上，整個人緩和下來，這一眼，遊子龍是半點沒感覺到害怕，反倒是直愣愣地感受到了一陣心跳。

沈讓收了心思，接着講下去，“這些因素并非尋常異能者能夠幹涉的，因此，土系異能者通常選擇改變土壤的形态特征，也可以改變土壤孔隙中溶解溶液和空氣的含量。”

不知是不是姿勢不對，随着他講課的時間愈長，上身逐漸向右側滑過去。他停下來，先是擡起右臂，卻沒能擡過肩高，反而傾斜得更甚，隻得換了左手。

左手穿過床頭懸挂的吊環，并非抓握，而是借手腕勾住，将自己往上拽，而右側手肘向下向裡支撐，将自己挪回床褥的正中間。

“不能正确地認識土壤的本質，就很難把土系異能發揮到最大的效率。”他躺回來，喘息夾在句子裡，一句話被打得七零八碎。遊子龍被一衆物理化學名詞砸得神情恍惚，八成是壓根沒在聽，就機械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