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想說點“你沒權私自處置”的話吓吓對方,但看着來人一臉的無所謂,他又默默地把話咽了下去。
朝政更疊,世家都忙着抱新皇的大腿,又有誰能站出來為他說話。
于是舒明塵就開啟了每天的聊天日常。
謝南渝倒是不怎麼管,他忙着和那些世家鬥智鬥勇呢。
“你很聰明。”
舒明塵握筆的姿勢暫停了一下,掀了掀眼皮,看着先皇手裡那張紙。
是他寫的“井田制”。
他最近來的頻繁,有時候懶得換地方,直接就着新鮮出爐的靈感,在這直接寫了。
先皇執政多年,對國家情況也算了解,雖然後來歌舞升平,奢靡度日,但他前期也确實可以稱得上勤君。
如今清苦日子過久了,又日複一日地和對方談論世家啊、朝政啊,竟也似乎回到了當初意氣風發的年紀。
于是他便也一眼就能看出這裡面的内容是很有價值的。
然後這張紙就被抽走了,他眼看着舒明塵上下掃視了一眼,最後點點頭道:“确實。”
先皇:……
殊不知此刻的舒明塵正對着系統誇誇:“統統,你好聰明!”
他哪裡懂得什麼井田制,還是系統給他科普了一下不同時代的土地制度。
系統透明的光圈微微泛紅,高興得左右搖擺。
先皇很少誇人,少有的幾次也總是面前的人行着禮說着“不敢當”,像舒明塵這種大剌剌接受的還是頭一個。
他在兵荒馬亂的心情中勉強擠出了一句話:“你姓陳?”他聽見這裡的宮人都是這麼稱呼的。
舒明塵敷衍得點點頭。
他現在姓陳名明,就是把原本的名字颠倒了一下而已。
陳家不是世家。
“那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舒明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别想了,你猜不到的。”
你那死去的兒子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就算想破天也想不到。
剩下的時間兩人默默無言。
舒明塵忙着繼續給井田制填補漏洞,先皇一邊端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一邊又實在好奇,内心煎熬。
今天又是充實的一天!
舒明塵伸了個懶腰,沒管在那糾結的先皇,自顧自地走了。等先皇從思緒中抽出神來,又是一陣氣悶。
秋高氣爽,是個出遊的好天氣。雲容約了他去喝翡翠軒新出的桂花釀。
金黃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動,舒明塵嘗試着喝了一口,入口綿甜,帶着些許桂花的清香,确實好喝。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别光顧着喝酒,來,這裡的招牌菜。”
這道翡翠金翅還沒入口,舒明塵就聽到了一聲抱怨:“好啊你們兩個,虧我還找了那麼久,竟然在這裡吃獨食!”
他回頭一看,是沈司。
舒明塵隻能無奈放下了美食,玩笑道:“哪裡哪裡,這不是知道你會找過來嗎?看,筷子都準備好了。”
這自然是酒樓給食客準備的,舒明塵兩人是二樓單間,也不知道沈司是怎麼找過來的。
沈司勉強接受了這套說辭,他倒是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還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對面雲容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酒足飯飽,舒明塵說起了新制度推行過程中遇到的種種阻礙,他其實有意識地想培養一下雲容的政客思維,但就算他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雲容也還是一知半解。
好吧,可能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名利場。
算了,什麼也不懂也挺好的。
隻要抱緊主角大腿。
于是舒明塵語重心長地對雲容囑咐着以後就跟着陛下走,陛下讓他幹嘛他幹嘛就行了。
等舒明塵所乘坐的馬車消失在視線裡,沈司才嘴貧道:“啧,裝的還挺像。”
雲容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