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皇城·勤政殿

東南角放置着一座十分惹人注目的盆景裝飾。

制作成假山的石頭是貴比黃金的虎紋石。山頂雲霧間金殿樓閣聳立，雲腳處的虎紋石被雕刻成神龍模樣盤踞在山頂周圍，面面俱到，精緻而又大氣磅礴。加之石頭本身的金黃色紋路，頗有神龍騰雲駕霧、栩栩如生之态。

“這一仗打下來，邊疆至少會消停十年！”

剛下早朝的缙帝宗昌今日看起來神清氣爽，就連步伐都輕快無比，從側殿步入正殿的時候，身後的太監王順都差點跟不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終于可以安心執政，大展宏圖霸業了！”

王順躬着身，低眉順眼地跟着進來，也是一樣的喜上眉梢，趕緊道。

“安心？朕坐勤政殿何時不安過？”

缙帝舒展衣袍緩緩落座，說着睨了一眼王順，語氣其實并無不悅。

“啊是是是是......奴才該死...奴才胡言亂語了...陛下向來英明神武，深謀遠慮。”

然而就這一眼，王順卻是心情大轉彎，心髒瞬間被拉到嗓子眼兒，冷汗如雨。

“算着腳程，蕭家的，今天該到了吧。”

皇帝收回了目光，并未多語，開始翻看幾案上的奏折，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是，陛下英明。”

一旁的王順悄悄擡了一下眼皮，在确認缙帝看不見的時候慢慢拿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

是日傍晚

一隊車馬風塵仆仆自東城門永順門而入，經過一番文書查閱後終于被放行。

然而來不及緩步慢行，車馬都加快了步伐繼續向皇城奔去。

蕭晟和蕭莫同乘一輛馬車，蕭莫兩臂負于胸前倚靠着馬車打盹兒。

蕭晟端坐在他對面，聽到他們已經入城，便沒忍住一手略略掀開簾席，把目光投向車外。

他自然是沒來過上京的。

天邊餘晖尚在，街市上各色店鋪酒樓已經有不少都點起了燈。整條街通明璀璨，賽過天河。

明明即将入夜，人潮湧動之勢卻不減。仔細看去，甚至能發現不少異域面孔：塞北人，波斯人，南疆人......還有許多沅人齊人，他們的服飾與缙略有不同，也能辨認出來。

其實蕭晟不知道，幸虧趕在晚膳時入城，他們要是再晚些時候進來，這條街上便過不去馬車了。

......

皇城·泰和殿

“臣殷中節度使劉戈，”

“臣參将蕭遠骞，”

“參見陛下，參見太後。”

“快平身罷。”

行禮過後，蕭晟擡眼打量着。

殿内琉璃吊頂，殿柱全部飾以金玉雕刻的龍鳳神獸，金碧輝煌，美輪美奂。而這僅僅是缙國皇城裡一座一般體量的宮殿而已。

階下西邊立侍的是随他們一道進來的甯王。

封疆大吏入皇城須由親王引見，這一路領着他們的便是這位甯王殿下。

再擡眼，階上寶塌上坐着兩人。

東邊的女人丹鳳眼柳葉眉，約莫五十歲上下，冠飾簡單威儀，遠看幾乎看不出什麼歲月的痕迹，風韻猶存。

這是太後魏氏。

正上方的男子眼眸深邃，眉宇鼻梁棱角分明。頭戴嵌玉的冕旒冠，珠簾并未過眼。

這個城府深沉的男子，今年三十五歲。

缙帝陛下今日接見他們并未穿着最高形制的冕袍，但這個人坐在那裡，就代表了帝國無上的權威。

君臣寒暄，輪不到他們幾個小輩。加之天色已晚，缙帝陛下很快就放了他們出來。

“殿下留步，今日多謝殿下引路。”

剛剛下了殿階，劉戈便回身沖着那位甯王揖禮道。

“大人不必多禮，都是本王分内之事。言謝不必，日後相見，舉手之勞，照拂一二即可。”

甯王回禮道，說着目光緩緩在劉戈和蕭遠骞臉上移了移，之後便自顧自先行離開了。

甯王還未成婚，尚且居住在太妃一處。

“這小子也是天真！指望我們照拂他怕是指望錯人了，看完陛下祭天地咱們就該回北邊喽！”

蕭遠骞擺擺頭，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