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瞧見了,心念微動,看向明帝,替尚然兮請求道:“陛下,體仁堂十一月底複業,在這之前世女不妨讓陛下與臣等喝一杯喜酒,然兮嫁于世女,世女還沒辦喜宴吧?”
明帝微微一怔,她當時把尚然兮賜給蕭冰月的時候,隻想着快刀斬亂麻,行事倉促得很,中午定了主意,下午就把尚然兮送到惠王府去了,倉促之間,哪裡有什麼喜宴?
江澄這意思分明是替尚然兮争體面争榮耀,這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畢竟辦喜宴的銀子,是由惠王府來出,願意不願意給尚然兮辦喜宴,得看蕭冰月的,她望向蕭冰月,笑道:“皇妹怎麼說?”
蕭冰月聽了,暗道江澄待尚然兮還算真誠,當下慨然答應,“臣妹很樂意辦這喜宴,隻是不知依江相看,這喜宴設在哪天為好?”
江澄眼睛看着尚然兮,回答蕭冰月道:“這要看世女的意思。”
蕭冰月聽了,便琢磨了一下,喜宴一辦,尚然兮就沒有理由不與她圓房了,自然是辦得越早越好,哪怕明天都行,但眼下天色已晚,明天設宴,顯然是來不及了,後天休沐日,是個好日子,可她堂堂的惠王世女娶夫郎辦喜宴,自然要辦得熱鬧喜慶,相熟的文武官員都要邀請赴宴,後天也嫌匆忙了些,最好是選下一個休沐日九月初十。
“九月初十,然兮覺得如何?”蕭冰月看向尚然兮,雙眸中全是柔情。
喜宴的日子,便當是二人圓房的日子,明帝和江澄悟到這一層,也都看向尚然兮。
江澄趁此機會打量了一下老友,見尚然兮雖然仍舊清瘦,但是臉上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身上的衣飾也是王府侍君的衣着,衣料華貴款式精美,人瞧着有生氣了不少,心下便點了點頭。
尚然兮嫁給蕭冰月是明帝的安排,江澄對此事卻是有些矛盾的,他既期盼尚然兮能夠重獲快樂餘生有妻主相伴,又擔心惠王府門第峻深尚然兮嫁過去過得不舒心。他能做的卻也有限,隻能盡力為老友争取足夠的榮耀,讓老友在王府後院有個體面的開端。
幾雙眼睛都盯着尚然兮一個,尚然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半晌都沒說話,隻微微點了點頭。
蕭冰月見了,大為歡喜,先向着明帝躬身施禮,“九月初十,惠王府設宴,慶賀臣妹與然兮新婚之喜,臣妹鬥膽敢邀皇姐禦駕親臨。”
明帝自然是不能夠答應前往的,尚然兮前面是被朝廷定罪的男兒,她若是親臨喝喜酒,未免過于縱容了些,當下隻笑着指指林從,“朕最近忙得很,沒空去喝喜酒,到時候讓你林姐夫去。”
林從隻是個貴君,蕭冰月多少有些嫌林從的身份不夠,但明帝如此說,她也隻能接受,當下向着林從抱了抱拳,“九月初十日,臣妹蕭冰月恭候果貴君殿下大駕。”
林從點了點頭,神态傲然地應道,“本宮知道了。”
蕭冰月得林從允準,也便不再與他客套,轉而看向江澄,琢磨要不要邀請江澄也去赴宴,話到嘴邊便悟到江澄既然肯替尚然兮争體面,那就一定會去赴宴的,倒無需她邀請。
江澄看蕭冰月向自己看過來,便雙手抱拳,請求蕭冰月善待尚然兮,“然兮困境之中,承蒙世女收納,江澄感激不盡。然世女後院人多,然兮又非争妍取憐之輩,還帶着一個小兒子,着實讓人不放心,惟望世女多加疼惜,凡事體諒一二,江澄在這裡多謝了。”
蕭冰月沒想到江澄會當着明帝的面給她給行禮,趕忙抱拳還禮,“江相客氣了,本殿不敢當,然兮已歸本殿,本殿自會珍之愛之,江相隻管放心。”
江澄當面懇托蕭冰月善待尚然兮,這是擺明了要給尚然兮做靠山,明帝瞧見了,卻是微有些不快,吩咐道:“此事便這麼着,天色不早,你們都回吧。”
江澄聽了,心中琢磨,殿裡有林從在,估計明帝是嫌他在這裡礙事,當下趕忙領旨,“臣遵旨,臣告退。”
蕭冰月和尚然兮見江澄都告退了,兩個也就跟着告退。
三人走到睿思殿門口的時候,江澄忽然想到尚然兮這回同着蕭冰月一起去政事堂找他,找到他之後三個人直接往睿思殿來,尚然兮還沒能給顧瓊診脈,便欲跟明帝說一聲。他轉過身來回頭看明帝,正好與明帝視線相接。
明帝見他回身相望,便出語喊他,“怎麼了澄之?”明帝在他們三個一起告退的時候,自覺今日政事已畢,精神放松了下來,向後倚在鳳座的靠背上,舒展肩頸,此時不管是表情還是口吻都與方才不同。
江澄被明帝這自然柔和的表情和關切的問話逗引得心頭一蕩,不自覺地便有些結巴,“臣侍,臣想請陛下旨意,可否讓然兮去給怡君診脈?”
明帝爽快答應,“可以。”
天子允準,那便沒什麼好逗留的了,江澄垂了眼眸,欲要轉過身來往外走,心中卻很有幾分不舍,不由自主地又向明帝看了一眼,這才匆匆離開。
大殿台階下方,尚然兮和蕭冰月都在等他,江澄下了台階,便請尚然兮去看顧瓊,“你既來一趟,且辛苦往怡君的映天宮走走,我方才請示了陛下,陛下同意你去給怡君診平安脈,我這就陪你過去。”
江澄回京之後還沒看過顧瓊,但他還是很挂念顧瓊的,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同顧瓊的關系是相當要好的,雖然顧瓊為長樂争取更好的妻家,導緻永和的妻家被更換,但他想着顧瓊未必知道明帝原本的打算是把永和許給關家,便不願意錯怪了顧瓊。
診看顧瓊,也是尚然兮本就打算做的事,當下尚然兮與江澄一同往映天宮去,蕭冰月自行往宮門口走,她在宮門口的馬車上等待尚然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