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可心躺在柳笙懷裡的時候猶覺得不真實,他抱着柳笙的脖子不撒手明明已經很困了,卻不肯躺下入睡,就那麼用一雙水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柳笙看。
柳笙被他這潋滟的雙眸瞧得受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绯豔如夏花般的唇,輕聲問他:“怎麼了心兒?明個兒早上不是要早起麼?趕緊睡啊。”
顔可心吸吸俊挺的小鼻子,做出委屈極了的表情,“心兒舍不得,這回是正君哥哥開恩放妻主過來,下回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心兒會想妻主的,心兒要在今夜多看看妻主。”
他睜大了眼睛看柳笙,一顆眼淚及時地掉落下來,從那妖娆可愛的臉頰上一擦而過,墜落在柳笙胸前雪白細膩的肌膚上。
柳笙被燙了一下,她趕忙摸摸人的臉頰,又親了親那水霧氤氲的眼睛,哄他,安撫他:“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的事,鳴兒有孕,我理應多照顧他一些。不過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抽不出功夫寵心兒。我就心兒一個側室,正君有孕,我不寵心兒寵誰去?”
她自以為她這話說得又幽默又無可反駁,顔可心應該不會再幽怨下去了。
然而顔可心聽見她這麼說,小臉越發垮得厲害,兩條修長的眉毛都快要擰到一起去了,他嘟了嘟唇,一行珍珠般的眼淚更快更急地落了下來,“可是老院君要心兒在神像院子裡再住三個月,妻主就算是想心兒了,心兒也陪不了妻主。”
柳笙瞬間了悟,原來顔可心是在向她告她父親的狀。她蹙了眉頭,她不大喜歡男兒家在枕席之間開口告狀,這讓她有一種方才兩個纏綿時對方如夏日晚風般令人舒适的熱情都是鋪墊,告狀才是人的目的的錯覺。
她揉了揉顔可心烏黑順滑的秀發,淡淡地道:“心兒在擔心這個?這倒沒什麼好擔心的。心兒夜裡住這邊,白天在那邊,兩不耽誤。”
她這是個折中的法子,既不讓父親不快,也不至于讓顔可心太委屈,能夠住回自己的院子終究自在許多。她以為這麼着就把這事輕易解決了。
然而顔可心琢磨了一下她話裡的意思是要他白天伺候神像晚上服侍妻主,心裡頭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這是把他一個人當兩個用呢。她明明說過隻要他住到正君有孕,可是現在知道他被老正君欺負,她卻不肯為他做主,腦子隻會想調停折中的主意,拿他讨好老院君,合着在那個小院子裡受苦受難的人不是她。
她若是别的人,她這麼說這麼做他還沒有那麼憤怒,可是她是他的妻主啊,他遇到了委屈受了欺負,一心指望她給他撐腰做主,她就是這麼敷衍他的。
顔可心氣得心頭疼了一疼,委屈得連表情都不想控制了,他一骨碌從柳笙懷裡移出,躺在枕頭另一邊翻過身去,背對着柳笙生悶氣。
“心兒?”柳笙看他躺下就沒有了動靜,微覺疑惑,輕輕喊了一聲。
顔可心帶着哭腔控訴她:“妻主你不疼心兒了,心兒,心兒不要再喜歡你了!”
他說着話想到這幾個月的種種悲慘,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哭得嗚嗚咽咽。
柳笙有點蒙圈,顔可心雖然是個嬌俏美男,但以往很少哭泣,以往顔可心頂多在她跟前撒個嬌,就能得到想要的,完全不需要靠市井百姓們口耳相傳的方法,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實現目的,今個兒看來是真傷到了。
她偏過身去,将人重新攬在懷裡,誠懇地哄他:“我怎麼會不疼你呢?心兒你不要多想。這事是父親定的,雖然父親這麼決定有點為難心兒,可是他老人家是我的親生父君,我能拿他怎麼辦?我若連白天都不讓你過去,他老人家肯定要發火,他發起火來有多厲害,心兒你也不是不知道。”
顔可心聽她這麼說隻覺未來慘淡極了,他心裡清楚得很,柳笙作為當朝右相,柳氏家主,柳氏全族的族長,怎麼可能沒有改變老院君決定的權力,她這麼說分明是要他忍耐,要他繼續吃這個苦頭罷了。
想到自己以後要過這種嶽翁不喜、妻主不疼、正君占盡優勢自己連呼吸都是錯的苦難日子,顔可心的眼淚就說什麼都止不住。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睛紅彤彤,鼻尖紅彤彤,像個受傷的小白兔。
柳笙盯着他顫顫發抖的身體瞧了好一會兒,終究心軟下來。她想他畢竟是她的唯一的側室,太過委屈,以後會有心結的。他有了心結,不像之前那般與她兩情相悅,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呢。
梁子鳴有身孕,一年半載沒有辦法服侍她,她這陣子隻有一個顔可心可以寵。顔可心的狀态,直接決定了她這未來一年的生活質量。
可是她也不能夠公然同老院君對着幹,否定老院君的安排很容易,但這會讓梁子鳴感受到威脅。
柳笙為了自己接下來一年的幸福時光着想,努力開動腦筋,忽然急中生智,想了個主意:“我給心兒找個事做,心兒白天不在家,父親也就拿心兒沒辦法了。”
顔可心有些詫異:“可是心兒能做什麼呀?妻主不是不想讓我做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