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知道是侯爺特許的,可楊氏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麼一個給林氏添堵的好機會,這段時間妯娌兩人在老夫人這遇見,楊氏總會明裡暗裡地刺個兩句。
林氏這幾日聽楊氏拿于景宜膈應自己已是常事,她悄悄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發現老夫人依舊和之前一樣不動聲色,心中明了,心中哂笑,開口卻是一貫的端莊持重:“嫂嫂多慮了,景宜這幾年在外受了苦,之前大病了一場,侯爺這才将她接回侯府養病,自是不便四處走動,這是侯爺特許的,并不是不守規矩。”
楊氏看着林氏又是這般的故作姿态,心中不屑,并不作聲。
之前一直不曾對此事發表看法的老夫人卻開口了:“這麼些年,宜丫頭在外面确實受苦了。微秀,你作為嫡母,要多去看看宜丫頭,她的吃穿用度,你要親自過問。”微秀是林氏的閨名。
說罷,有對楊氏道:“老大家的,你作為嬸嬸,也該多關心關心。宜丫頭雖多年不見,但到底血濃于水,不能厚此薄彼。”
林氏楊氏齊齊起身應了是,心中卻都有各自的想法。
楊氏自是高高挂起事不關己了,左右又不是她的女兒,去不去的老夫人也不會真的追究,隻是這林氏,離家多年的繼母突然又回來了,她這個繼母可不好當。
林氏垂下眼,掩住了心中的想法。
外人都道她和老夫人婆媳關系融洽,令人羨豔,可個中隻有她自己明白。
老夫人不喜先夫人金氏,自是對這個金氏留下的女兒也沒多大的喜愛。
自己剛入府時,老夫人也确實表現的和藹慈善,還将侯府大權第一時間交給自己,這是原配金氏都沒有的殊榮。
可林氏心理清楚了,老夫人一直覺得當初是自己逼走了于景宜,對自己頗有微詞。
在他們這個老夫人眼裡,心裡隻有侯府的利益。
老夫人看着兩個兒媳都乖巧應是,心中滿意,便不再糾結這個話題:“甯兒,宛兒姐妹兩今日怎麼沒見。”
林氏入府第二年便為于明山添了一對龍鳳胎姐弟,取名于景甯、于景安,今年已有十四歲,這甯兒正是其中的姐姐。
林氏懷孕後為固寵,将身邊的陪嫁丫鬟劉氏開了臉,放在了于明山房中,生了庶女于景宛,今年也十二歲了。
聽到老夫人問,林氏趕緊回到:“回母親的話,忠毅伯家的二小姐今日約了甯兒、宛兒一同出遊,前幾日甯兒請安時跟母親提起過。”
老夫人仿佛才記起般:“好像是有此事。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這忠毅伯家的小二是個好的,甯兒、宛兒可以多處着。這甯兒今年也及笈了,是時候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家了。宛兒雖還小,但也可以在同齡的小公子裡留意着,這兩個都是侯府的小姐,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林氏垂頭應是:“媳婦省得。”
楊氏沒有生養,膝下隻一個記在名下的庶子于景宏,今年十五歲,并沒有女兒,因此對老夫人對林氏的這番提醒說教并不在意,隻自己喝茶。
誰知老夫人眼風一掃:“老大家的,宏兒的功課你得多留意着。我聽山兒說,前幾日宏兒又逃學,被夫子責罵了,他作為兄長,該給安兒做個榜樣才是。成天捉雞逗狗的,成何體統!?”
楊氏不知道好端端地怎地又提起了宏兒,慌忙應是。
這于景宏雖不是她親生,卻是她的命根子。
于明青子嗣艱難,他們二人成親數年都沒有一兒半女。
眼見比他們成親晚的弟弟于明山都有了于景宜這個侯府大小姐,饒她與于明青感情再是相得,隻得為其納妾。
可妾一個一個的往府裡擡,肚子卻不見動靜。
好容易得了個于景宏,自是抱在跟前如珠如寶的疼着,半點不舍得打罵,便養成于景宏混不啬的性子,成日裡正事不幹,淨逃學闖禍,和年紀小卻十分上進的于景安簡直不能比。
為了于景宏的事兒,自己的丈夫,老夫人說了她不知多少次。
可楊氏慈母心腸,實是下不了心腸管教。
于明青因着仕途不順,沉迷字畫古玩,自留了後以後也甚少歸家。
等他發現自己的兒子的問題時,于景宏的性子已經養成了,再加上楊氏的阻難,再難糾正。
長此以往,侯府便也默認了這個大公子無所成就,便也不想着管教了。
也不知老夫人今日是哪根筋搭錯了,怎的又提起了此事。
一時間,堂中氛圍有些嚴肅。
老夫人看着下面的兩個兒媳。
大兒媳看似潑辣精明,實則有些拎不清,不然也教不出那樣的兒子,這幾年和自己的丈夫也越走越遠。
二兒媳看着溫良賢淑,确實最有心機城府,硬生生地将前頭留下的女兒給逼走了,老夫人也不甚喜愛,但她到底給自己生了一個聰明伶俐的乖孫,她的那些小心思隻要不過分,老夫人都可以看做看不見。
以往有些孫女兒們來奇妙逗趣兒,還有些意思。
今日看着兩個都不省心的兒媳,一個個跟鹌鹑一般,老夫人興緻全無,正準備早早結束今日的請安,卻聽外頭傳報。
“大小姐來給老夫人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