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回答:“似乎對她了解也不太多,畢竟,她在南郡生活了十一年,期間和京城沒什麼聯系。隻知道,她前段時間讓侍女買了一盒尚未打磨的菩提子,閑來無事就在自己的院中打磨那些菩提子。”
“還有她身體不好,每日都得吃藥這些……”
傅淩霄瞥過去一眼,孟安立即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傅淩霄斂回視線。在南郡生活了十一年,也就是說,若是要知道她的事,還得派人去南郡?
他想了想,眉頭蹙起些,又很快舒展開。
罷了。不過是個身體不好的病弱小姐,既約定了兩年後和離,隻要她安分守己,那麼,是否知曉她的詳細情況也不是很重要。
待約定期到,和離便是。
亥時初。
姜歲沐浴過後回到房間。她今日有些疲憊,準備早些歇息。
悅悅取來一杯溫水,又将個白色小瓷瓶拿出來,遞到姜歲面前,提醒道:“小姐,該吃藥了。”
姜歲點了下頭,拿過白色小瓷瓶,倒出兩粒黑色藥丸,動作熟練丢入口中,随後伴着溫水一起咽下。
她緩了緩氣息:“悅悅,點些安神香放在床頭吧。此處陌生,我不習慣,怕睡不好。”
悅悅點頭:“是,我這就去。”
悅悅很快取來香爐擺在床頭,将備好的安神香點燃放置于其中。白煙缭繞,淡香彌漫。
姜歲想到什麼:“悅悅,麻煩你再去取一床被褥來。”
“好。”悅悅應聲,立即去旁邊的櫃子裡,将裡間備用的被褥抱出,然後放在床上。
準備齊全後,悅悅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姜歲褪去外衣,去床上内側位置躺下。
傅淩霄回來時,屋中燭火未熄。
他以為姜歲還沒睡下,可進房間後才發現姜歲已然躺下。屋中留的燭火大概是因他說過他今夜會來此屋過夜。
姜歲睡在床榻内側,她身形消瘦,隻占據小部分的空間,将外側大部分的區域留給了傅淩霄。
她身上蓋着一床被子,空餘處有另一床疊放整齊的被褥。顯然,那是給傅淩霄的。
傅淩霄微詫,視線不由看去背向外側卧着的姜歲,又低頭看向身前的被褥。他眨了下眼,将房中燭火熄滅,輕着動作在姜歲身邊躺下。
她側卧在内側,他平躺在外側,兩人之間隔着好寬一段距離。
視線昏暗間,背對外而卧的姜歲聽着身後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慢慢睜開了眼。她并未睡着。
在這初次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還躺着個陌生人,她沒有安全感,即使燃着安神香,覺得有些疲憊,她也無法做到安然入眠。
她小心的翻了個身,平躺着望向漆黑房梁處,慢慢呼出一口氣。
身邊的人倏忽出聲:“睡不着?”
方才聽着來自傅淩霄的平穩呼吸,姜歲以為他已經睡着,沒想到會突然開口說話。這寂靜之中驟然發出聲響,她沒防備,故而被吓了一跳,身子跟着抖了下。
傅淩霄又問:“認床?”
姜歲抿了下唇:“不是。”
“隻是尚未習慣這裡,所以沒能很快睡着。”
傅淩霄閉着眼:“原來如此。”
姜歲眨了下眼:“你為何還沒睡着?”
傅淩霄道:“頭疼。”
姜歲問:“腦袋被炸傷了?”
“……是舊疾。”傅淩霄氣息沉了些:“腦袋被炸了還能活嗎?”
姜歲話語依舊淡然:“所以,我說的是炸傷,而不是你的腦袋被炸開。”
兩者是有很大區别的。
傅淩霄:“……”
他呼吸沉下來些,帶着點無奈言道:“睡吧。”
姜歲輕輕“哦”了一聲。
之後兩人沉默,房中陷入一片寂靜。
漫長的安靜,窗外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傳來。
姜歲翻了個身,捂着嘴壓抑着咳嗽的聲音:“咳咳……”
她身體蜷起些,身子因咳嗽而輕抖動幾下。
傅淩霄轉頭看向身邊人,聽那咳嗽聲,大抵很難受。他翻身起床,憑着窗外落進的月光去到桌邊,倒了杯水過來。
他坐在床邊,向姜歲那邊出聲:“喝杯水緩緩吧。”
姜歲撐着身體坐起來,從傅淩霄手中接過那杯水,聲音較之前弱了好些:“多謝……”
傅淩霄問:“可要找個大夫瞧瞧?”
姜歲飲下一口水,冰涼入喉,但嗓子卻好受了些。她道:“不必,向來如此,緩緩就好。”
傅淩霄從姜歲手中将水杯接回去,放去床頭櫃子上。
兩人重新躺下。
傅淩霄閉着眼,腦中隐隐作疼,并無睡意。姜歲先前醞釀起的些微睡意,被自己的咳嗽聲攪擾而去。
兩人安靜而卧,卻都是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