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報完官,天色日暮,衙役們早早去尋人,蘇建同蘇武跟着去了,也不好意思麻煩鐘離淮,便讓他回去。鐘離誰駕着車回去,又好生安撫了蘇父和李嬸子一番,這才往家裡走,廚房中還閃着炒火,火光下蘇昀的剪影纖細美好,靜靜地等着,繡着帕子,針攥在手上卻是不動的。
鐘離淮感到了踏實、安心,有人為他留一盞燈,總歸是溫暖的。迫不及待地推開廚房門,蘇昀的臉在燭光下螢潤白皙,比燈光還耀眼。鐘離淮用力地抱住蘇昀,他剛毅兇悍的臉上染上了柔情,讓人沉醉,他有點累。不單是近乎一天一夜的沒合眼,未裹腹,還有宋殊焦急卻莫名的神情,元父藏起來的事實,元永澤的消失,似乎都在指向一個事實……
除了蘇家人及親近之人,沒人在意蘇白的去向,他們全有自己的打算,那些人指指點點,估計不久便會流言四起,他們不問事實,隻為有趣,不會感同身深,卻會高高在上地指教。
鐘離淮出生在末世,自小的天地便是基地,唯一的敵人隻有喪屍,他是幸運的,又好似是不幸的,不幸的是那個黑暗的世界,幸的是他有幸看到為數不多的人類在末世中各司其職,團結地生存下去。人類忙着生存,一複一日,在那種日子中,誰都會麻木,鐘離淮也是,他看不到生的希望,卻也不想蒼白地死,雖然他最後還是走向了生命末端。
但他總歸是幸運的,他話着,還遇到了阿昀,也逐漸和友好善良的人交流,阿昀更是格外看重,他無法開口告訴蘇建蘇武,以及阿昀事實。
蘇昀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有些擔憂:“小白是沒找到嗎?你别擔心,明日我陪你去。”
“沒有,衙役去幫忙找了,總比我們亂找好。”鐘離淮到底不忍心說。
“那就好,小白從小就聽話懂事,文文靜靜,她膽子也小,肯定走不遠的。對了!我給你熱着菜,你一定餓了,等吃完,再去睡一覺。”蘇昀手指輕輕碰了碰鐘離淮眼底的青黑,十分心疼。
飯菜冒着熱氣,全是鐘離淮喜歡吃的菜,配着一碗蛋花湯,蘇昀獻寶似的拿出了五顆枇杷,開心道:“這是今年枇杷樹上最先熟的果子,吃了會有好運呢!再過半個月,枇杷肯定熟得更多。”
“嗯,我還記得我倆第一頓飯就是枇杷。”
“你還說,家裡米缸空成這樣的,我還是頭次見呢!”
鐘離淮剝了枇杷,給蘇昀喂了三顆,自己食了兩顆。
吃過飯,兩人就睡了,鐘離淮很困,卻睡不着,也不知何時入睡,總有些紛亂的念頭。第二時,天光大晴,一看就時辰不早,蘇昀想着夫君昨日沒睡好,不忍心叫醒,又怕他餓着,早早便準備了飯食,等他醒後吃完,跟着他去了蘇家。
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沉悶氣氛,人是沒找到的。
蘇昀安慰了幾句,卻又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我們先去找元永澤,他一定知道蘇白在哪兒。”鐘離淮想,該清楚的總該清楚,掩遮的塵垢總會被發現,這是他睡前迷迷糊糊的念頭,總得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蘇父将蘇建蘇武對去歇息,自己則帶着李嬸子去,被鐘離淮給勸了下來,說自己鎮上有認識的人,先去打聽打聽,其餘的人先歇息等消息。
河柳鎮的元府還是緊閉大門,鐘離淮繞去李氏雜貨鋪,那掌櫃的好似還記得鐘離淮,道:“你還是要五香粉嗎?”格外殷勤。
鐘離淮順着點頭,李掌櫃眼睛裡邊帶了笑:“這次多來點?”
“嗯,一斤吧。”
李掌櫃訝異,這麼多?不過心裡卻更開心了。
“這元府怎的緊閉大門?”鐘離淮狀似不經意間問。
“嘿!你肯定不知道吧!他兒子帶人私奔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多新鮮呢!肯定是嫌丢臉閉了門。”李掌櫃手兒上的活兒都慢了,又壓低聲音:“他以前啊,仗着自己有百畝田,眼光高得很,也不看自己兒子什麼樣,淨想攀高枝,結果哪個都攀不着,還是将自己的閨女給縣老爺做妾,才娶了個高門,現在,怕是要黃哇。”
“元家女兒?是同柳家定親那個嗎?”
“沒錯!沒錯!我還以為你兩年不知事呢!沒想到這麼小的事兒你也知道。”
鐘離淮打聽到自己想要的,結錢離開,後又陸陸續續問了幾家,在鈔能力的作用下,他們很是用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将元家扒了個底兒朝天。慢慢理出了時間線,在蘇白回門前一天,元永澤的确去了河雨鎮,半夜急匆匆回來,又急匆匆走了,此後便無了蹤迹。
甚至有鋪子的掌櫃說,蘇白常來他那裡賣繡好的帕子,等蘇白離開,元公子便悄悄跟在身後,直到不見背影,可能是前年的事兒,自去年元公子定親後便很少了。
又打聽了元府往來的人,私宅等,後幾日細細察找,皆不見人影,就是衙役下場地并無蹤迹,且他們越加不耐煩,找人也更加敷衍。
元府這邊也像模像樣地派出了幾個人找,沒什麼結果就是。
時間越久,失望便越大,衙役、元府都歇了心思。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鐘離淮潛入元府,蘇建蘇武在外三人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