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淮回去時,日頭正盛,約莫是午時了。
進門就發現枇杷樹下落了不少葉子,樹尖上挂的果子不見蹤迹,石桌上放着不短的竹竿,一頭被切了不少的豁口,不言而喻,應該是用這東西将枇杷給扭下來了。
鐘離淮邁大了步子,一進廚房,就看見案闆上擺了好些刀工整齊的糕點,極透亮的琥珀色摻着枇杷香,色香味俱全。蘇昀還在忙活,鍋裡熬着些枇杷稠汁。
“阿昀,你做的這是什麼?”
“枇杷涼糕啊,今兒中午我們就吃這個,對了,你今天去哪兒了?”蘇昀今日起床時,鐘離淮就不見了。
“也沒幹什麼,吃完飯後,我打算将剩下的川烏苗全移栽了。”
“啊?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好好待在家養着,有蘇大哥他們幫我。”
鐘離淮走的時候,蘇昀又給他弄了小籃子的枇杷涼糕,說餓的時候可以吃點兒。鐘離淮和蘇建等人陸陸續續将川鳥苗給移栽到了旱地裡。
他又将要回來的三畝水田租給了蘇建、蘇起兩家,十月又可以收一季稻子。
接下來一個月,又移栽了白芷苗和川貝母,活計都是大差不差的,蘇昀的腿也恢複得極好。
柳家和蘇家倒真鬧了好大笑話,本來名聲不怎樣的林雨名聲更壞,蘇夢原本的好名聲也敗壞了不少,連村裡的族老都出動了,将管教無方的蘇村長好生批評了一番,絲毫不顧村長的顔面。
這婚期至今都沒攀談出來,好像同蘇夢的嫁妝有關,說是蘇家隻給兩畝旱田,多的就沒了,柳家自是不願意,吵了好幾次。
村裡人隻當個笑話,柳家聘禮就一匹布,還不知放了多久,聽說都蛀了,這是要空手套白狼麼?
至于黃其中,因沒錢抵徭役,得要去服役,十一月走,天都冷了,還是修大壩,回來估計得掉一層皮。
到十月份的時候,終于有了秋的涼意,今年最後一個農忙也開始了。
最先收的洋芋,也許是雨水多,個兒不大,約莫女子拳頭大小,挖出來,一提溜,帶起一大串,扔在松軟的地裡,後面幾個不大的孩子将洋山芋去去土,小心地放進筐裡,又一筐筐給運到了家裡。
後來又收了苞米,麥子等。
最後才收了稻子,此時整個收割已是大差不差,片片金黃的稻田麥地隻剩下茬茬,這些個茬茬多是斜割,尖得厲害。
但仍有半大的孩子撿穗穗,相伴的還有鳥鵲,一聳一聳地啄着,找着。
鐘離淮這些個時日除了移栽藥材,還挖了一口窖,準備儲些過冬的東西,畢毫到十一月,天差不多涼透了,這兒又是南辰國的最北方,雪期還是有的,隻不過不長,約莫十二月到二月,但有雪期,就意味着寒冷、大雪封山……
鐘離淮将小窖挖在極陰之處,深入地底,又用竹編的小席蓋住,上面鋪了些稻草。
竹林的霧曼延,籠住了這間竹制小院,大門前的霧也濃,似乎怎樣都散不盡,忽聽長戟劃過稠霧,将這霧撕開了幾道裂痕。
鐘離淮的戟法氣勢如虹,頗有勢如破竹之威,功法已是大成。
收了雙月鎏金戟後,鐘離淮從井裡打出冷水,倒進木盆,拿巾帕擦擦汗,這個時節,水到底有了些涼意,不過他身子倒是火熱。
鐘離淮回卧房的時候,蘇昀仍縮在羅漢床上睡着,絲毫不見要醒的迹象。整個頭都給捂住了,似乎有些畏冷。鐘離淮心覺奇怪,按說這個時辰他應該早醒去做早飯了。
鐘離淮揭了被子,才發現蘇昀臉紅彤彤的,摸了摸額頭,才發現他燙得厲害。鐘離淮心下一急,天冷後,這被子到底薄,倒讓蘇昀夜裡受了涼,風寒入了體。忙輸些異能,希望有用,但鐘離淮自知他這異能雖有修複作用,但對病毒引起的發熱用處卻是不大。
他雖對藥性有所了解,但不懂醫理,隻能下山一趟了。
他将自己床上的被子全給蘇昀裹上,又急匆匆下山,到劉梨家問哪裡有鄰近的郎中,劉梨告訴鐘離淮最近的郎中在上槐村,上槐村在中下遊,離居于中遊的上柳村挺近,步行一刻就能到。
鐘離淮奔向上槐村,甫一進村,就瞧見了藥廬,外頭曬了不少藥。
李允剛送走病人,預備對對賬,剛坐下,藥廬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個高大健碩的漢子,五官英俊莫名露兇,内息平穩,氣色看起來極好,不似有病啊。
李允又偷瞧幾眼,這一臉兇相,不會是想砸他的藥攤子吧?可他沒惹過這等煞神啊。
“兄,兄台,你這是?”李允硬着頭皮上了。
“我那誰,發熱了,我想請大夫幫忙看看。”鐘離淮實在叫不出夫郎,好生别扭。
李允稍稍放下提着的心,不是砸店的就好,頗為善解人意地道:“我懂,那誰肯定是你家夫郎,人你沒帶來嘛?”
“他燒得厲害,我沒敢帶。”
李允面帶糾結,道:“今日,有人約了我來看診,馬上就到了,這該如何是好。”
“他嚴重麼?可等得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