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廷開揉了下後面的阻隔貼,心下都有點按耐不住回家的沖動了。
他微微一笑,深吸口氣,松松手臂,突然道:
“我今天結婚。”
顧華夏和跟着進來的李琛面面相觑,瞠目結舌。
項廷開表情變了下:“我家裡有人等我。我們今天補辦婚禮,在家裡約會。”
“……噢!”
得到肯定,項廷開表情又變回來,接過那兩束淡粉色的花,緊握着那根枝,淡淡的花香卻仿佛是能強行入侵,激得他心髒都歡快躍動:“她應該會喜歡。”
“我是說我的妻子。”又強調,“我們約會。”
顧華夏莫名有點悚然:“夫、夫人喜歡就好。”
項廷開哼了聲。
李琛沒填完,轉移話題:“項部長這麼久了都沒來過我家,随處看看吧。”
項廷開對别人家沒有興趣,但走出那個小陽台時,不知怎麼鼻子輕輕動了下,好像嗅到了什麼。
他略微停頓。
“怎麼了?”顧華夏問。
“沒事。”項廷開眉頭皺了下,晃晃頭,估計是花香。
不在室外,花香可能更濃郁些。
幾個人的腳步聲穿透門闆。
“一個儲存室,可以通到地下一樓。”李琛打開門,展示了一下裡面的私藏軍火,接着一路帶人往前走,“這是書房,設計得怎麼樣?這是……”
“這是我兒子房間,項部長你見過吧,”說及此李琛停頓一秒,有點不好意思,“他今天狀态不好,應該跟項部長打個招呼的。”
“這臭小子最近天天因為婚配的事跟我吵架,懶得理他!”
李琛繼續邁開腿,卻猝然發現,項廷開沒有動彈。
“項部長?”
須臾,項廷開好像點了點頭。
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是就在要轉身回到客廳時,他又停住了。
“……項部長?”
項廷開靜了會兒,慢慢把花束放到鼻子底下,而後手臂垂落,定定地同門闆相對。
那氣息絲絲縷縷地透出來。
不是手上的花香。
是别的花。
緬栀子。
項廷開永遠不可能認錯這個味道。
他在這氣味裡喪失過全部理智。
alpha的臉龐蓦然凝固,眉眼幽深,仿若有場飙風正在期間凝聚,那寬大的手大概隻停留了半秒不到,便本能般猛然推開!
然而裡頭卻傳來非常不客氣的一聲——門僅僅被拉開一條縫隙,就有人用身體抵住了!
強烈到無禮的alpha信息素襲面而來,表明裡頭的人多半是在自我疏解。
李琛一僵,接着就是暴怒:“顧永永你搞什麼呢!”
“我在我房間,想搞什麼搞什麼。”顧永永露出半張臉,聲音平靜。
顧華夏也是大怒:“你這孩子怎麼盡做不合适的事呢!”
項廷開人紋絲不動,眼角的肉好像死了似的,很賴皮固執地因為某種情緒腫脹起來,顯出幾分陰沉。
他慢慢轉動眼珠,看到那瓶香水。
顧永永靜靜地跟他對峙。
項廷開注意到他嘴唇有點紅。
沒人知道項廷開究竟是在在意什麼,但他看着那香水瓶,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鼻翼都有點擴張了:“……還用香氛?是喜歡緬栀子的味道?”
顧永永沒吭聲,而李琛已經大覺丢人地把門關緊:“不好意思啊項部長,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真是太沒禮貌了!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對對對,不好意思項部長,我們去客廳,太丢人了……”
片刻,項廷開的長腿緩緩跟随着移動,坐回沙發。
他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很難琢磨,始終半垂着,自鼻梁處落下一道晦暗不清的影子,好像有另一個人格要趁着這明暗間的裂縫破出、沸騰。
李琛試探着又道歉,抖着手填完表格:“項部長……”
半晌,項廷開接過,點了下頭。
“那我們今天的探訪就——”
“你兒子叫什麼?”突然,項廷開開口。
李琛愣住:“顧、顧永永。”
顧永永。
項廷開再次點頭,又半晌,莫名其妙開始打電話。他就這麼坐在沙發上,同李琛夫婦相對着,然後語氣平平地向電話裡的人确認:“遠海區特情精兵部隊基地裡有叫顧永永的人嗎?”
“有、有的。”
“哦,”項廷開自言自語,“……有。”
顧永永。
安韻。
“好。”他又自言自語,對着虛空裡的某處點頭。那氣味更濃烈了,不知為何,不知怎麼可以——在别人的家裡,别的alpha的房間更加濃烈。但項廷開沒有貿然行動,他的牙齒緊緊咬着,臉龐兩頰已經因為一種出乎意料的可能性而發紅,鼓出一道痕。
他思索着,拿出通訊器,循序漸進,開始查找幾個月前安韻第二次被誘引發情、他出差而她遲回家那次,去的地方。
他記得那是片住宅區,那時他隻以為她是去了同事羅西家。
記錄有點久遠,在被拉長的時間裡所有人都感到窒息,隻有項廷開充滿了耐心。
查到了。
原來也在這裡。
他又開始查看安韻車輛行駛記錄。
哦,在附近。
定位跟他的重合了。
項廷開停止了呼吸。那飙風襲來。
最後,他又退出去,點開在安韻通訊器裡安插的定位系統。
好。
他的手掌心被過度擠壓的枝刺戳出血洞。
李琛二人心驚膽戰地看着他。
項廷開終于站起來,慢慢轉身,接着大步走到房間前狠狠一腳踹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