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是有事前來?”淩飛左手一翻,一顆明珠出現在他掌心,頤指氣使道:“父王有旨,需墨子琛親自前來接旨!”
這段對話與重生之前并無區别,楊輕煦隻能再道:“明珠有令,楊某可代為轉達。”
“他不是在閉關,你要如何轉達?我看,我還是親自去‘請’他吧!”說罷,沒有給楊輕煦反應的時間,淩飛手一揚,收了明珠化龍而去。
楊輕煦輕歎了口氣,早已預料到此結局,也召出翠竹劍跟了上去。未得師尊一眼的漆舜眼睜睜地看着楊輕煦離開,隻能幽幽歎氣。
淩飛到時,他還沒說上幾句話楊輕煦就趕到了,看來他的師尊是很不想他和淩飛接觸。他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便決定遂了楊輕煦的意,踱步回到渡口,乘着鲲之翼回到了丹炎島。
淩飛雖沒再和楊輕煦起肢體沖突,但到了桃源島竹屋前,他口中說出的仍是挑釁之語,妄圖逼墨子琛出關。楊輕煦試圖緩和氣氛,卻沒有絲毫用處,淩飛依舊聽不進去他這“下人”的話。他正招架不住,準備召劍以武力止住淩飛的嚣張跋扈,竹屋前憑空出現了一行白字:
“龍王旨意。”
“你果然能聽見我說話,之前裝死是什麼意思?你要這旨意,我偏就不給你了!”淩飛胡攪蠻纏,令楊輕煦十分頭疼。
“三太子。”他俯身行了一禮,還未說出後半句,就被淩飛搶先道:“怎麼,丹炎長老也有什麼貴幹嗎?”
楊輕煦如鲠在喉,還是把話說完了。“這畢竟是龍王旨意,還是盡快傳達才好。”
“你這是——就打算趕我走了?”淩飛眼神狠戾,與墨子琛完全不同的黑眸瞥向楊輕煦。
楊輕煦心底打了個冷戰,他垂眸,說:“楊某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父王有旨,墨子琛理應出關跪迎,如今他和一隻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竹屋之内,就是赤裸裸地對父王不敬!”
可這裡是墨子琛的桃源島,不是南海龍宮。淩飛區區一個南海三太子,怎麼奈何得了他?
楊輕煦還沒有出口反駁,一柄如珊瑚一般的白色長劍自半開的窗戶而出,直逼淩飛命門。他被這張揚劍氣逼退了好幾步,淩飛更是急忙召出金槍來擋,也被這長劍之力逼退數步。
淩飛持槍與墨子琛的長劍纏鬥,卻是逐漸露出頹勢。力有不逮,他終究被長劍一招擊倒在地,袖中的明珠跟着落了出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撈,明珠在落地之前就被一股力道吸入竹屋,不見蹤影。再看淩飛已是狼狽模樣,十分憤怒。
“呸!你竟敢這麼對我,我要去找父王評理!”淩飛對着竹屋罵道。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金槍突然指向了楊輕煦。“還有你!”他咬牙切齒道:“我定會找你算賬!”
淩飛忽地化龍飛走,楊輕煦隻來得及匆匆行上一禮:“楊某恭送三太子。”
等到那抹玄色龍影徹底消失在天邊,楊輕煦才松了口氣。他根本就不明白,隻是站在一旁像是陪襯的他怎麼就惹得淩飛生氣,還揚言要找他算賬。他下意識地想向墨子琛請罪,卻又覺得他師兄定是知曉這來龍去脈,絕不會怪罪自己。他擡頭看向竹屋前那四個白字出現過的地方,竟覺安心。
旁人都說這任蓬洲島主就如盛長軒一般一心閉關,兩耳不聞窗外事。而今日墨子琛替他解圍恰恰證明了他的師兄還是在乎蓬洲島的,楊輕煦心道那些人嚼的舌根果然荒謬。
他坐到台階上,陪着墨子琛待了一會。
這比上一世令他胡思亂想又苦惱非常的境遇實在好了太多,至少他清楚地知道,墨子琛一定在竹屋内知曉全局。他為蓬洲所做的每一件事恐怕都逃不出他的掌控,甚至可以說是……墨子琛一直在默許、支持他的一切決定。
他竟是如此堅定不移地相信着。
隻是他未想到,待他回到丹炎島,漆舜早已守在了晚楓榭的門口。
“恭迎師尊。”漆舜行了個極标準的禮,楊輕煦卻是轉過頭去,隻簡單應和了一聲,像是不想見他。
楊輕煦與他的距離有些近,引得楊輕煦渾身上下都似響起了警報,警惕地推開院門。
見漆舜想要跟着他進門,他轉過身皺起眉頭,問道:“有事?”
“徒弟……是來請師尊。”漆舜一臉無辜。
“何事?”
“徒弟來請師尊……傳授課業。”
楊輕煦捏緊院門,眉頭皺得更深,語氣也帶着些不耐煩。“你已入門,斷沒有讓師父再一一傳授教導的道理。”
“可徒弟不懂。”漆舜看上去手足無措。
“你上面有三位師兄,各個都對《聞香丹方》了如指掌,你若有不懂之處大可以去請教他們。”
“師尊您就……如此厭惡我嗎?”
“胡說八道!”怒火瞬間被點燃,楊輕煦擡高了音調,道:“你怎能如此揣測為師!”
漆舜低下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過了一會,他才說:“徒弟不敢。”
見他這般低聲下氣,楊輕煦更為惱怒。
不敢?他有什麼不敢做的!
想起過往種種,他幾乎就要直接将院門甩在他臉上——又聽漆舜道:
“師尊,我是真心想與您在一起的。”
這句話說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楊輕煦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下意識地想掩上門,漆舜卻向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了些。
“師尊、我……我知道這樣的感情為門規所不容,”漆舜捂着胸口作心痛狀,看上去十分痛苦,“可我實在無法抑制這份感情,以至于日日思念師尊——”他忽地跪了下來。“還請師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