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裡還有些什麼書?”
“大陸經典,志怪小說,術法秘籍……”葉潛掰着手指數了過去,“幾乎你想要的都能在書樓找到,就連千年前的古籍都保存了不少。”
“那,有沒有什麼解毒的丹方?”猶豫着,漆舜問道。
“你中毒了?”葉潛驚道。
“不,不是!”漆舜連忙否定,“我隻是有點好奇。”
葉潛對他的說法表示懷疑。“如果你是中了毒,還是去找藥山長老的好。丹藥雖不分家,但解毒丹比尋常解藥更傷本身,非緊急情況還是少用為妙。”
“我明白了。”漆舜點了點頭,遮掩住眼底的失望。
看來還是要去書樓一查。
漆舜畢竟“肉體凡胎”。到了漆舜的小院,葉潛教了他一出清潔衣物的術法,又指導他快速燒了一鍋水準備沐浴。做完這一切,葉潛将他的備用衣服從空間法器裡取出,放到了屏風之後。
“小師弟,幹淨的衣服放在這裡了。”隔着一個屏風,葉潛朝裡說道,“你暖暖身子,我去找藥山長老開些藥來。”
漆舜脫衣服的手一頓。“多謝師兄。”
“嗯,不用如此客氣。”
聽到房門關閉,漆舜松了口氣,脫掉最後的裡衣,一腳踏進了浴盆。
楊輕煦推開了晚楓榭的竹門。門口的石獅見他匆匆走過,瞌睡驟然被吓醒了。
濕衣服粘在身上實在覺得難過,他去裡屋取了衣服,又快步走到了屋旁的溫泉池子。
身體被溫水浸沒,楊輕煦長籲了口氣。
雖然他可以用法術清潔自身,但這比不上泡澡時的身心舒暢。想到今日之事,他靠在暖石上,擡手畫了一道符。連着符文的是一串文字,待收去最後一筆,符文連同文字一并飄散在空中。
順着符文飄散的方向,楊輕煦習慣性地望向北方,隐約能從栅欄縫隙裡看到露出一角的桃花。
今日忙于處理新弟子的入門事宜,他好像還沒好好和師兄打過招呼。楊輕煦恍惚地想到。
等下……要不再去一趟吧。
比起墨子琛教他的遞信方式,他還是更喜歡到他屋前——親自說給他聽。
漆舜正準備出門,迎面差點撞上了前來送藥的葉潛。
葉潛打開手裡的紙包,露出一顆漆黑色的藥丸。“你如今還是凡人之身,這藥可以預防風寒,姑且服用一顆吧。”
漆舜受寵若驚,拿過藥丸當着他的面咬了下去。
這藥入口出乎意料地軟糯甘甜,口感倒有些像大陸江南的糕點。漆舜含糊地道了聲謝,便聽葉潛問道:“小師弟是有什麼事嗎?”
咽下最後一口藥丸,漆舜說:“不知師尊住在何處?我有些事找他。”
葉潛為他指了條路。“順着山路往上走便是。我那爐丹快煉好了,就不陪你去了。”
“多謝師兄。”漆舜朝他行了禮,先一步離開了院子。
葉潛指的這條路似乎有些長。
漆舜沿着山路往上走,就在要懷疑自己走錯了方向時,他敏銳地在常青的樹林裡捕捉到了一抹不應該屬于這裡的火紅。
他快步向前,看到了長出栅欄的紅楓。掩在紅楓之後的,是一棟木屋。
想來這裡就是丹炎島主楊輕煦的住所。
他沿着栅欄走動,看到了小院的門扉。門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三個字:晚楓榭。
但他被另一幅風景吸引住了。
層層掩映的楓葉之後……好一幅美人出浴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尊還另有風姿。漆舜還想再湊近看看,一時忘形,隻聽腳下“咔擦”一聲響。他低頭一看,是一支已經被他踩成兩段的幹枯樹枝。
“誰!”
好似有一陣風從他身邊吹過。他一轉身,要找的人已經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他面前。
見是他,楊輕煦有些不自在。“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漆舜裝作什麼都沒做的無辜樣子,說:“聽大師兄說,春泣是柄魔劍。我……我被它認主,會不會不好?”
楊輕煦一怔,說:“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事情隻要說清楚了,就算真的發生,我們也不會怪你。”
“真的嗎?”漆舜眼裡像是閃着期待的光。
“自然。”楊輕煦點了點頭。“我正準備去桃源島禀報此事,你可要與我一起?島主若能親自聽你說你此前與魔劍春泣無關,我也會安心許多。”
“那……”漆舜低着頭作恭敬樣,“漆舜便陪師尊走上一遭。”
他們這次沒有乘鲲之翼,而是由楊輕煦禦劍,一路帶着漆舜到了桃源島。
自劍上下來,楊輕煦将他的翠竹劍收回,走向了院裡的一棵桃樹。
桃源島上的桃樹一年四季花開不敗。他折了枝桃樹上開的最豔的桃花,插在了竹屋窗台的花瓶之上。
竹窗半開,楊輕煦隐約能看到屏風後如松的身影。
他知曉墨子琛閉關不會見他,很快收回視線,站回竹屋前的台階之上,對漆舜說道:“跪下吧。”
漆舜跪了。
“我隻在島主面前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楊輕煦的表情嚴肅起來。“你是何時、從何地、因何入島的?”
“弟子是三日前乘大陸商船,行經北海偶遇海難,飄上蓬洲的。”
“此前與魔教、魔劍春泣可有關系?”
“并無。”
“可修行過其他仙家道法?”
“無。”
“入我内門是為了什麼?”
“若修得仙法,必護得天下人再無海難。”
楊輕煦看他眼神坦蕩,對他的說法仍是将信将疑。他歎了口氣,說:“那你可知,入了此島,便再也出不去了。”
漆舜很是驚訝。他蓦地伏地,說:“漆舜此生願追随師尊,還請師尊……不要抛下我。”
楊輕煦搖了搖頭。“你且起來吧。既然與春泣無關,如今它認了你為主,你需好好待它。”
“弟子謹記。”
“罷了。”楊輕煦轉身朝屋内行了一禮。“叨擾師兄多時,輕煦攜弟子告退。”
他又将漆舜送回住處,獨自一人走回了晚楓榭。一路上,他還在細細複盤今日之事,就算見過了師兄,心中仍覺不安。
思來想去,在他即将跨進晚楓榭的門檻時,又召出翠竹劍飛往了藏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