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的泛着冷意的話語在耳畔環繞,直到院中不見了岑祁二人,雲姝也還未回過神。
所以……是她一廂情願了。
過除夕、放煙花、守歲……
其實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是她渴望尋常夫妻的生活,忘了自己嫁的本就是個涼薄之人。
她垂下眼,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那是在老宅時岑祁交給她的,雖不知緣由,但她一直戴着。
本以為這是對她身份的認可,沒成想……
思緒間,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朝顔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匆匆忙忙小跑着到了雲姝身側,還未來得及緩口氣,順着她的目光低頭,看到的卻是她那本細嫩白皙的手背上出現的一大道紅痕。
“夫人?這是怎麼傷的?!”
雲姝一愣,這才注意到,苦笑道:“無妨,橫豎主君都不會在意。”
她轉過身,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耳墜又放回了桌上的木匣子,輕輕合上:“收起來,我不想看見這個東西。”
“是……”朝顔神色說不出的複雜,依言捧起木匣子,“那夫人,咱們回屋?”
雲姝搖搖頭:“你去罷,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見她執拗,朝顔也沒法子,隻得轉身離開,想着先去将東西放好再過來守着,免得雲姝瞧見了煩心。
朝顔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雲姝獨自留在此處,沉默地盯着桌上的膳食發愣。
這幾日她的忙碌,竟像個笑話。
不過也是,自她出嫁那日起,本就已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雲姝在原地緩了一陣,天便已黑壓壓的沉了下來,她随手提起一盞燈便擡腳往庫房去,将事先準備好的煙花拿了出來。
既然岑祁沒興趣,那她自己放好了,畢竟是自己付出的心血,總不能白費。
嬌小的倩影獨自掌燈穿梭于府中,夜色之下靜逸無聲,似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潑墨畫,若不是周遭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會讓人誤以為入了畫中世界,見到畫中之仙。
在路過主院時,雲姝下意識往院中望去。
往日她總期望能望見岑祁,期望他能叫住她,可每次望過去都隻能瞧見空蕩蕩的院子,饒是如此,她日日期盼下的行徑竟也已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院内點着兩盞燈,映出跪着的一道身影。
“衛钏?”雲姝腳步一頓,試探着喚了一聲。
“夫人,屬下在。”衛钏轉頭看向她,應聲着,讓雲姝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晚膳前她便見衛钏在此處跪着,如今天都已經黑了,他竟還跪着。
遲疑片刻,雲姝擡腳走進主院,在衛钏身前站定。
她手中提着的燈泛着暖色的燭光,燭光照映在他面龐,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情緒。
“主君已經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衛钏一愣,神情古怪道:“主君走了?去哪兒了?”
雲姝沉默片刻,淡淡道:“方才明陽公主來了,摔了,主君送她回宮。”
話音落下,衛钏隻低下頭,好一陣沒吭聲。
他尋思今日除夕,瞧近幾日岑祁的變化,應當能與雲姝的感情更進一步的。
雲姝也是這般想,但誰也未曾料到,半路竟殺了個明陽公主出來。
半晌,衛钏歎了一口氣:“夜裡凉,夫人回去罷,主君沒讓屬下起身,屬下不敢擅自做主。”
“我讓你起身也不行嗎?”雲姝蛾眉微蹙,反問。
“屬下隻聽從于主君。”說罷,衛钏便緊抿着唇,一副固執模樣。
雲姝想了想,在一旁坐下:“那我不讓你起身,你同我放煙花總可以罷?”
“煙花?”衛钏神色明顯有些茫然,在瞧見雲姝手中的東西後才了然于心,“這是夫人特地為主君準備的,屬下怎敢……”
“主君說了,對放煙花沒興趣,他也不知今夜是否回府,這煙花備着無用,今夜便放了罷,可我不太會弄,若是受傷了……”說着,雲姝苦笑一聲,“也罷,橫豎主君也不在意我是否受傷,他心中隻有明陽公主。”
聞言,衛钏糾結着,片刻才似是終于下定決心般,起身從雲姝手中接過煙花。
“屬下替夫人點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