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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
今日岑祁哪兒也沒去,就好生待在院中用着茶,看着雲姝忙前忙後地準備家宴,倒也覺得惬意。
這本冷清的府上,在雲姝嫁進來後,竟多了幾分人情味和煙火氣。
衛钏守在一旁,早已餓得不行,但也隻能抿抿唇克制着。
“主君,夫人看起來當真上心。”
“嗯。”岑祁手握着茶杯,瞥了他一眼,“你最近,有些奇怪。”
“什麼?”衛钏愣了一下,忙單膝跪下,“屬下一如既往對主君忠心耿耿,不知可是做錯了什麼……”
“我随口一說,你緊張什麼?”岑祁看了他一眼,将茶杯擱在一旁的石桌上。
噔的一聲,衛钏的心好似漏了一拍,惶恐不安:“主君,屬下……”
“不必解釋。”岑祁似乎沒有興趣聽他多言,面上無波無瀾,語氣平淡,“你既喜歡跪,那便跪着罷。”
此時,雲姝快步進了小院,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夫君,晚膳已備好了。”
“嗯,走罷。”岑祁站起身,闊步往外走。
雲姝垂眼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衛钏,朱唇輕抿,與他對視一眼,忙移開視線轉身跟上岑祁。
岑祁走得很快,雲姝想要與他并肩勉強有些吃力,她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夫君,衛钏是犯了何事,要在除夕罰他?”
下一刻,面前的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雲姝忙跟着停下,不解地看着他。
片刻,他淡淡開口:“夫人還挺關心他。”
話音落下,雲姝不知怎的莫名有些慌亂,忙垂下頭:“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頭頂上探究的視線似是要将她看穿,良久才道:“走罷。”
雲姝松了一口氣,手心不知何時竟滲出了冷汗,忙快步跟上。
待到了布膳好的桌邊,雲姝才拉着他坐下:“今日是除夕,夫君能陪妾身一同過,妾身已很開心了。”
說罷,她擡手斟了一杯酒,推到岑祁面前:“除夕夜要慢慢吃,咱們用完膳,便去放煙花罷?”
“煙花?”岑祁愣了一下,眉宇間閃過一抹困惑。
“嗯,煙花。”雲姝淺淺笑道,“阿娘說過,相愛之人要在除夕夜一同放煙花,這樣便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岑祁指腹在杯身上摩挲着,啞然失笑:“你還信這個。”
“妾身以為,自己同夫君……也是相愛之人。”此言帶着幾分試探,她摸不清岑祁的心思,自是有些忐忑。
久未等到岑祁的回應,她心中多了幾分怅然。
這時,一名侍女快步在門前停下,福身道:“主君,夫人,明陽公主來了。”
話音剛落,趙今宜便出現在了院中,仰着下巴,看向雲姝的眼中帶着幾分得意:“祁哥哥!”
岑祁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又很快松開,神色如常地起身:“殿下怎麼來了?”
“宮宴實在沒意思,本宮自是想同祁哥哥一起過除夕呀!”說着,趙今宜走到岑祁身邊親昵地拉住了他的袖袍,随後挑釁般看向雲姝,“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
雲姝眼睫輕顫,隻覺他二人的親昵格外刺眼,忙收回了目光:“臣婦見過殿下。”
聽見臣婦一詞,趙今宜臉色明顯變了變,但礙于岑祁在此處不好發作,隻故作大方道:“嗯,平身,今日祁哥哥在,不同你一般見識。”
趙今宜挑挑眉,拉着岑祁一同坐下,望着這一大桌子菜笑道:“今日的膳食瞧着格外豐盛,倒是辛苦你了。”
她看向還站着的雲姝,唇角的笑滿是挑釁。
橫豎她今日選擇親自來岑府,就是來做給雲姝看的。
她要讓雲姝知道,那怕嫁給了岑祁,她趙今宜在岑祁心目中的地位也是雲姝永遠都比不上的。
她希望,雲姝能有自知之明。
雲姝扯了扯嘴角,垂眼道:“殿下謬贊了,這都是身為人婦應該做的。”
趙今宜臉色冷了幾分,輕笑一聲:“嗯,坐罷,當自己家一樣。”
雲姝眼睫一顫,心中冷笑一聲。
當自己家?本身她才是岑府的主人家,怎麼說得好像她是客人一般?
她看向岑祁,對方眼神也正好對上她,死寂冰冷,似乎并未覺着此言有何不對,又或者,他本就是這樣想的,不會幫她說話。
思及此處,她咬牙不動聲色地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依言坐下,可此時,岑祁和趙今宜二人坐在一處,她坐在二人對面,隻覺格外刺眼。
就好似……她才是那個外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