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了會窗外的風景,還是那幅一成不變的樣子,不覺得有些膩了。仔細想來,這銅雀苑還是從他手裡複刻出來的。
人間的三台沒了,陰間的三台随着人間的同去了。本來塵歸塵土歸土的事情,誰曾想北陰大帝喜愛銅雀三台,硬是讓曹操在酆都重新建了個出來。建完後又讓能做詩文的鬼魂上台,各自做賦,寫完還要遞到曹操面前讓其品評,弄得人好生煩躁。
人間華貴宮殿層出不窮,不知北陰大帝作何想法,偏生喜歡早早被遺忘的三台。曹操望着車窗外熟悉的光景,一時恍惚以為回到了邺城。
興許是早些折騰的有些累了,他反倒眼前泛起困意,整個人昏昏欲睡。身旁的許褚瞧着,忙脫下身上皮裘蓋在曹操身上。許褚體型龐大,身高又高出了曹操一個頭,整件皮裘裹在曹操身上仿佛粽子一般。
曹操把身上皮裘攏攏,讓自己裹在裡面,許褚适時地湊上來,能讓人依偎在懷裡睡覺。
在前面開車的典韋回頭看了眼,見人已經睡了,便開了車上的隔音法術,不讓汽車行駛的聲音打擾明公的安眠。
剩餘的路程不長,時候還早不必着急。典韋放慢車速,讓曹操多睡一會。許褚把人攬在懷裡,聽着從胸口傳出的呼吸聲。
這場覺睡得急睡得深,夢中的黃星依舊是上次模樣,化成掌心大的圓球在身上翻騰跳躍。四周漆黑,人頭壘起的金字塔早已不見蹤影。
曹操坐在地上,任由着黃星在他臉龐磨蹭,活像是一條渴求主人愛撫的小狗。
“明公,我們到了。”
許褚輕柔地拍打着曹操後背,盡力壓低自己聲音在他耳邊輕喚着。
曹操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塵土,準備就此離開。黃星好像不願意他的離去,緊緊貼在曹操手心上,好似被黏住,怎麼也甩不掉。
他倒沒去多想,夢中的事物于現實不過虛幻。自顧自的從睡夢中醒來,隻聽得身旁許褚頗為驚訝的“啊”了一聲。
曹操睜開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夢中的黃星竟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表面流光起伏不定,似乎是在慶祝于自己終于來到他的身邊。
許褚早早地把曹操推開,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黃星。狹小的空間内人身難以自由活動,但對黃星而言恰好讓它大顯身手。許褚百般手段都動用了還是沒個結果,眼見着它貼在曹操肩上,球身微微顫動。他感覺自己在一顆圓球身上讀出了戲谑的意思。
“仲康,别折騰了。”曹操拍拍許褚肩膀,“這就是黃星。”
過于離奇的答案讓在前方正襟危坐的典韋都忍不住回過頭來,許褚更是目瞪口呆,“明、明公,您說這是黃星?”
“是啊。”曹操有些無奈,“孤也不知夢中的東西怎會跑到這裡,看它似乎沒有惡意,就先這樣吧,等回去再做打算。”
三人上了銅雀台,早早地有侍從出來引着一路進去。正和赫卡忒推杯換盞的嬴政眼角瞥見曹操等人進來,左手朝着侍從勾勾,示意他們把曹操領過來。
赫卡忒瞧見了嬴政的小動作,扭頭朝着殿外看去,臉上笑容愈發燦爛。手中的琉璃高腳杯高高舉起,杯中的紅酒随着動作上下起伏,“看來今晚的主角到了。”
嬴政點點頭,“小姐在這稍等,朕先去見見他,再讓他過來。”
赫卡忒抿嘴微笑,眼神婉轉流波,算是默許。
嬴政把手中紅酒放下,起身将曹操帶到角落,典韋許褚會意,把二人牢牢圍在中間。淩厲的殺氣近乎實質,來赴宴的賓客紛紛遠離。
嬴政眉頭緊蹙,“朕聽說你病了?還能撐住嗎?”
“謝始皇關心,孤沒事了。”
“那就好。”嬴政眼神銳利,手指在桌子上不停敲擊,“今日特意為你們舉行了西式宴會,待會找個無人的地方商談就行。你注意點,這女子不好對付,硬生生把價格壓低了兩成。不過她說的消息若是對你有益,花大價錢買下就是,陛下那裡朕來解釋。”
“勞煩始皇了,不過區區彈丸之國的消息倒也還不必令我們如此緊張。”
曹操手掌張開,一顆滾圓的黃球出現在手中。他輕歎道:“孤倒不擔心赫卡忒的消息,但這顆黃星出現的突然,不知意味着什麼。”
嬴政一愣,随即恢複過來,“這就是你說的黃星?它不是隻在你夢中出現嗎?怎會凝出實體?”
“孤也不知。”曹操察覺到灼熱的目光盯着自己,頭不由自主向那扭去。
“看來是那位地獄女神等的不耐煩了。”嬴政重新端起酒杯,“去吧,朕給你掠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