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慢半拍浮現在安妍臉上，接着，不解和迷茫一一閃現而過。
安妍望向後面的東方淵，試圖找出個答案，對方卻隻搖了搖頭。
安妍擦擦臉上殘留的淚點，無奈地開口：“我隻是想削個蘋果吃，哭累了有點餓。”
聞景和點點頭，指尖在水果刀上輕點幾下，又還給了她。
東方淵不知何時走進來，蹲在床頭櫃前，面色如常，不鹹不淡地問：“蘋果在哪兒？”
安妍指了指床頭櫃最下面，“在最下面那一層，我自己來就……”
講完，安妍就要下床，聞景和伸手作勢要扶。
東方淵拿出蘋果看了一眼，從蘋果上聞到了一絲奇詭的糜爛味道，眉心微蹙，“安小姐能自己削嗎？”
安妍沒扶聞景和，轉頭假笑道：“謝謝關心，我會削蘋果。”
東方淵手上把蘋果轉了一圈，看到蘋果核附近有個蟲洞，徒手掰開，發現裡面全是肉乎乎的蟲子，大部分沉在香甜夢中一動不動，有的甚至還在蠕動，剩下的新鮮果肉已經不剩多少了。
再看回兜裡剩下的那幾個，外面一點事看不出來，内裡全是肉蟲子開會，正是“表裡不一”的最佳诠釋。
東方淵展示給另一側的兩個人看，“但我看這蘋果不太新鮮了，我幫你扔了吧，換成新鮮的。”
“啊？”安妍怔了一下，沒想到東方淵會說這種話，“謝謝。”
安妍轉頭又對聞景和直率地講：“校友，你們也太客氣了，下次再來就别帶禮物了。”
糟糕，完全忘了探望病人要帶禮物這一茬了……
聞景和心裡直喊糟糕，面上卻是風輕雲淡，“校友，空手來探望可不好看。”
東方淵一手提着一兜紅蘋果和一箱補品，另一手拎着一箱小面包和一箱飲料，走了進來。
見他手裡滿滿當當，聞景和示意安妍坐下，自己去接。
東方淵把那箱小面包遞給了聞景和，不好意思地笑道：“剛剛都落在外邊了，還好沒人錯拿。”
安妍暗自估摸着禮物的價錢，心裡一陣肉疼，連忙推辭：“哇，我說這有點超過了，一會兒就留下蘋果，剩下的你們都拿回去。”
東方淵把蘋果放進床頭櫃最下面那層，耐心地勸她：“既然拿來了，你就收着吧。你不吃的話，阿姨也可以吃。”
安妍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你們帶這麼多東西來，會讓我媽起八卦心的。到時候說不準她會亂講些什麼，我可不想去挨個辟謠哎。”
聞景和把小面包放在病床底下，幫她找了個理由，“那你就說是護工姐姐分給你的，是之前的勞動節福利，怕她自己一個人吃不掉浪費了。”
安妍深深折服于自己校友的想象力，無奈扶額道：“這個理由聽着有點假吧？誰家護工能吃這麼好？或者說，哪家療養院對護工能有這麼好的福利待遇？”
東方淵起身，無意間看到安妍手機上的關注提醒。
[您關注的雙SUN似尊的太太更新了一篇…]
東方淵随口提醒：“安小姐是嗑SUN和SUNSPOT的CP嗎？同人更新提醒剛剛跳出來了。”
安妍點點頭，“嗯，我嗑，不過真人之間已經很久沒糖了。雙SUN粉現在都是靠同人活着。”
聞景和當場石化，大腦宕機了一會兒，接着無數個問号和感歎号纏在一起，圍着大腦轉着圈跳舞。
什麼？！
她說，她嗑SUN和，和，和，和誰的CP？！SUNSPOT？！
不是吧？真人你們也敢嗑骨科啊？！而且，這裡邊還有一個結了婚的啊喂！！
謝邀，SUNSPOT本人婉拒了哈。
聞景和嘴角抽搐一下，隻覺得天雷滾滾，如遭雷擊。
聞景和無措地撓撓頭，“可人家不是有血緣關系嗎？這……不太好吧？”
“誰問你了？”
安妍瞪了聞景和一眼，顯然并不滿意他的反對，冷哼一聲，接着說：“你們直男懂什麼？骨科才是永遠分不開的關系啊，血緣才是最堅固的紐帶。再說了，不管我怎麼嗑CP，蒸煮又不會知道。”
問題是，其中一個已經知道了啊！！！
聞景和暗暗哀歎，隻幹笑兩聲，“啊對，你開心就好。”
你們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安妍迫不及待地自己提了問題：“你們就沒什麼别的要問的了嗎？”
默默挑蘋果的東方淵，慢慢拆小面包箱子的聞景和，目光在兩者身上逡巡，安妍不确定哪一個會語出驚人。
“哦，那還是有的。”聞景和向安妍伸手要了水果刀來拆開箱子的包裝，擡頭望向她，指指自己的眼睛，面露詭笑，“現在這雙眼睛用着怎麼樣？還舒服嗎？”
自從上次和聞景和對賭之後，安妍就察覺到自己的眼睛變得不太一樣了。
她有時會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有時又能通過直視一個人的眼睛而聽到他的心聲。這些，是她之前都做不到的事。
安妍剛剛試過了，她聽不到東方淵和聞景和的心聲，也看不到他們兩個身上的氣，或者說靈力。
眼睛變得和以前不一樣，果然與他們其中一個有關系！
安妍整個人放松下來，仰靠在枕頭上，“還好，隻是偶爾看到一些……會有些害怕。”
聞景和拆開包裝後，晃了一下箱子，發出塑料袋摩擦的聲音，“不用害怕，這雙眼睛是饋贈，不是明碼标價的商品。 ”
話音一落，惹得東方淵朝聞景和投去困惑的一眼。
聞景和眨眨眼睛，仿佛在說“沒關系，她能聽懂”。
安妍撫着自己的眼皮，顫着手，問：“是……倩倩嗎？”
聞景和放下箱子，攤攤手，一臉“你看，我就說她知道吧”的表情，又講：“嗯，算是我從她那裡取走的‘中介費’吧。”
安妍撫了兩下自己的眼皮，目光中帶些戒備，瞟向聞景和，“中間商賺差價？”
“死神應該不賺差價。”
“死神不賺差價。”
東方淵和聞景和異口同聲道。
“死神？！”
安妍驚呼一聲，随即又笑了笑，“校友，你真幽默。你要是死神，那我就是閻羅王了。”
講真的，閻羅王你倒真的是見過了，隻是你不知道。
和東方淵對視一眼，笑了一下，聞景和連連擺手，“嗐，開玩笑的嘛，校友别當真别當真。”
碼好蘋果在床頭櫃最底層之後，東方淵把挑好的蘋果放到了安妍手裡，就坐回了椅子上，低頭查看自己的手機消息。
安妍仔細端詳幾眼那顆蘋果，要了水果刀過來，熟練地削着蘋果皮。
在安妍手下，整顆蘋果很快褪去了紅色的外衣，露出白津津的果肉。兩刀分四瓣，一人一瓣，餘下一瓣擱置在了床頭櫃上。
安妍談起SOLAR今年的夏季周年演唱會，東方淵在一旁幫腔，兩人話越說越多，反倒是聞景和有些受冷落。
對此，聞景和滿不在乎，隻低着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地，發消息回複宿舍長的盤問。
日頭逐漸爬上了天空正中。
安妍第一個反應過來，委婉地給兩個來探望的人下了逐客令。兩個人和安妍告别，很識相地離開了。
東方淵本來要給時誠打電話，被聞景和伸手攔下。拗不過聞景和癟嘴搖頭的可憐樣兒，東方淵悄悄在心裡向時誠道歉。
然而，等兩人坐到車上時，從後座傳來了熟悉的男聲。
“中午去哪兒吃啊，兩位？”
“我的好同事，和我的好弟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