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人是自己從浮雲阙救下來的,這七日,他日日守在她身邊,用自己的魔息将養着她的身體,而且這重娆殿外他設下了重重禁制,斷然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奪舍。
所以,她當真是忘了些事情。
“本尊從浮雲阙落下後,是你救了本尊?”
“是。”
“本尊昏睡的這幾日,是你守在本尊身邊?”
“是。”
看來這小魔衛還是有幾分衷心的,她為魔界至尊,這高高在上統領萬魔的位置不知道是多少魔族的肖想,她如今虛弱至極,正是可趁虛而入的時候,可自家小魔衛不僅恭敬的緊而且将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算是得了原主的好處吧。
“這幾日辛苦你了,待本尊傷好,允你一事。”
閻十七蓦然擡首,月色灑在她的羽睫上輕微顫動,神色清冷的跟從前如出一轍,她靜坐在榻上,如一尊完美無瑕的白玉雲雕。
那話好似不是她說的,可他明明聽的一清二楚。
他啞着嗓音,帶着些局促,“什麼都可以嗎?”
雲婠婠悠的睜開雙眸,水意暈染的眼眸似有春水攪動,帶着綿綿春意,隻是那春意有小雨淅瀝,水霧氤氲彌漫擋住了視線。
她的雙瞳失了些焦距,看向閻十七的神情帶着些朦胧。
“嗯?”
“屬下僭越,請尊上恕罪。”眼前人影攢動,便傳來請罪的低語。
她的人設有這麼可怕嗎?不過是一聲雜糅着疑問的短音,便生似取人性命的魔音,将自家的小魔衛吓得直接跪地求饒了起來?
原主生性是有多可怕才能讓人生出這樣的心理陰影來。
她合該順着來,否則失憶便罷了,過多的改變性情隻會徒增懷疑。
雲婠婠故作冷情,聲音淡的宛如冰山冷池,毫無波瀾,“你跟随本尊多少年了?”
“三百年。”
......雲婠婠嘴角輕顫,合着這魔尊還是個老妖魔......
她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将自己的嗓音調回了清冷聲線,“果然還是時日尚短......”
“罷了,本尊乏了,退下吧。”
“是。”
雲婠婠目送着閻十七離去,雖然眼裡隻有模糊的人形,但總覺得不看着他離開她心裡就有些不踏實,這大概就是有着做賊心虛的心态在裡面。
看着人影遠去,她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這身體傷的這般重,别說走出魔界,就是走出這魔殿都是困難重重,更别說她的任務目标還是九重天浮雲阙裡的青昱仙君。
目标不可謂不遠大,她決定先老老實實的養傷。
幽淡的冷香萦繞在整座殿室,雲婠婠斜靠在軟榻上,因着傷勢未愈的緣故不多時便淺睡了過去,月色又在夜色裡深了幾重,窗外下起了淅瀝小雨。
雨聲漸歇,越發空洞回響,她似乎被引進了夢魇裡。
冰冷刺骨的陰風夾雜着血腥味撲面而來,引得雲婠婠皺起了眉頭,她半昏半醒的睜開雙眸,一張血肉模糊頭骨殘破的五官近在眼前,她被吓了個激靈,雖勉強穩下心神,但還是下意識的想後退,錯開這突如其來的驚悚白骨。
隻不過在她後退幾番之後,那頭骨依舊待在它該待的地方,僅剩的眼白如果凍一般挂在眼眶上,要落不落,一陣風吹來,還蕩起了些腐爛般的漣漪。
越是細看越是驚悚不已。
她想用手将那頭骨掃開,可奈何那頭骨像是生根了一般,就那麼滲人的看着她。
她繼續揮手......
揮手.....
揮......???.
她手哪?
她那雖顯蒼白但纖細修長的小手手哪?
她本想低頭尋尋,結果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往下看,這比那頭骨直直的盯着她還要讓她驚悚,勉強穩下的心神似乎又碎裂了些痕迹。
如果可以,她想先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她張嘴想出聲問問系統,可......
聲......???
她聲音哪?
雲婠婠這下徹底懵了,一陣熱氣沖腦,隻覺得腦袋上有無數的小蜜蜂轉個不停,還順帶附上了混響音效。
如果她做錯了什麼,請讓系統來懲罰她,而不是拿一個頭骨來吓唬她之後,又讓她知曉自己的無能為力。
難不成,難不成她又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個莫名的物件......
一陣狂風大作,血腥味比之前更重。
腐爛的血肉被吹的支離破碎,雲婠婠向着那血肉飄散的方向倒去,就跟脖子被掰彎了似的,這種被強迫的感覺很是不好,她鉚足了勁兒想将自己掰正。
她與狂風,大概就是胳膊和大腿,從來都是擰不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