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衛澈……
許清禾望向桌上的那盒藥膏。
除夕夜裡,這人贈了對耳墜給自己做生辰禮物,不由得讓她想起上回他特意潛入宮中給她補上的那份生辰禮。
隻是那時候她沒動心,隻覺得那東西麻煩,于是看都沒看便讓南枝收了起來。
前幾日讓南枝重新将這東西找回來後才發現,原來他送的正是當初在南境時、父王特意尋名醫給母妃做的祛疤藥膏。
都不知他是何時從父王那裡拿到的方子。
但那些過去,終究還是離他們太過遙遠。
正月十一,大雪方停。
衛澈親自駕車,帶她去了他京郊的那處别院。
她曾見過幾面的陳安陳泰早已經守在門前多時,衛澈拉緊缰繩将馬車停下,也不用他們擺木凳,隻自己先跳下馬車,而後回身伸手去接許清禾,最後攬着她的腰将人輕輕松松抱了下來。
陳家兩兄弟識趣地低頭看地。
看到兩兄弟對自己與衛澈的那股敬意,許清禾這才想到,他們二人應當是南境軍舊人。
“别院後種了幾叢紅梅,如今紅梅映雪,正是好看的時候。等暖好了身子咱們就去瞧瞧。”
許清禾手裡捧着熱茶,點了點頭。
然而等披好了大氅要出門時,陳安忽然來報:“付少俠回來了。”
付少俠?
想必應當就是付縱英了。
說起來,許清禾确實已經有些日子不曾見過這号人物,原來竟是去了别處麼?
她便道:“你若有事要忙,我自己去就是。”
這般語氣便是有些不滿了。
衛澈失笑:“哪有什麼要忙的,讓他等着,我先與你去看看那幾叢梅花。”
說是幾叢梅花,可等許清禾親眼看到,才知道那分明是好大一片梅林。
紅梅似火,就這麼濃密地綻放在茫茫雪地中,白雪之中幾抹朱紅,漂亮極了。
鼻間輕輕一嗅,便有那淡而不膩、似甜非甜的香氣竄入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其實紅梅的香氣并不濃郁,但耐不住她是置身于這麼大的一片梅林中,鼻間周身便都是些散不開的梅香了。
衛澈牽着她的手又走了數十步,來到梅林中的一處八角亭。
亭中點着熏籠,凳子上也鋪着厚厚的一層棉墊,桌上還架了一個小火爐,正咕嘟嘟地煮着熱場。
也不知這兩兄弟怎麼辦事的,竟連個碗都沒備下。
“你先獨自坐坐,我去拿兩隻碗來,喝口熱湯暖一暖。”衛澈溫聲道。
許清禾點點頭,放他去了。
可他當真隻是去拿碗麼?
方才陳安說那位付少俠回來了,會給他帶回來什麼消息、是否與揭露當初的真相有關?
許清禾垂眸望着桌上咕嘟嘟的熱湯,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猜。
但心底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其實隻要她一路跟過去,便能聽到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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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内,衛澈拿了兩個精緻漂亮的瓷碗,又另裝了一食盒的點心給那個其實有些饞嘴的姑娘。
然而正要轉身離開時,便看到付縱英抱臂倚在門邊。
多日不見,這小子黑了些,也更高了些。
“不是讓你等等麼,現在過來做什麼?”
付縱英揚眉,不滿道:“哥,我替你風裡來雨裡去地又跑了趟南境,人都瘦了一圈,你居然不急着見我,還問我過來做什麼?這還有沒有天理。”
既然都見到了,衛澈也就隻好停下。
“此去南境,可查清楚了?”
付縱英道:“當然。如你所料,南弋國的太子正是大皇子派人下毒害死的。不過哥,我現在有些弄不明白了,你跟南鳴钊那厮的交易究竟是什麼意思?”
去歲比武之際,衛澈用謝祁的招式擊敗了南鳴钊,後者便對謝祁的事有所追問。
于是便又讓他扮作謝祁同南鳴钊見面,并與他做了個交易。
衛澈道:“就是字面意思。他鼓動其他三國來賀陛下大壽,向衆人揭露衛逸群當初通敵真相,而我則替他除掉南弋國的大皇子。”
南弋國統共三位皇子。
大皇子心機深沉,極擅謀略。
二皇子文武出衆,因是皇後所生,十八歲時便被封為太子。
三皇子南鳴钊雖說年齡最小,又風流成性,但卻也年少披甲上陣,在軍中樹立了不少威望。
原本南弋國便是一文一武兩位皇子共同輔佐太子,誰知四年前太子無端病逝,于是局勢便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付縱英道:“你殺了大皇子,南弋國朝中平衡便被打破,南鳴钊一人獨大,屆時大翎豈不危機?”
據他所知,他這位大哥可不是那種會為了私利而不顧大翎安危的人。
若是如此,他與當初的衛逸群又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