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衛澈連忙湊過去問。
他直覺許清禾想說些自己想聽的話,正滿心雀躍地等着呢,誰知她竟然噤了聲。
許清禾正了正神色,卻不再提及自己原先想說的話,反而道:“岑川背着命債投向魏家,卻正好給了陛下把柄,如今我們隻消安撫好災民,待日後尋到合适時機将此事公之于衆便好。”
如此既能還譽州民衆一個公道,也能削弱魏家的勢力。
于許清禾而言,魏家給自己帶來的隻要無盡的窒息與絕望,她自然不想看着魏家勢大。相反的,他們越是悲慘她心中越是釋然。
即便是魏鳴,他一意孤行向魏太後求旨賜婚,早已經不是她曾經所以為的那個端正守禮的貴公子。
說起賜婚一事,許清禾忽然想到那一夜,她問:“慶功宴時你為何會跟宸妃娘娘一同被帶到竹苑?”
宸妃對此事一無所知,但衛澈絕不會如此。
衛澈對她自然不會隐瞞,便将侍女鈴音以許清禾之名将自己引走之事告知于她。
“我一直以為鈴音是趙貴妃親信,如今看來卻是另有隐情。”他末了補上一句。
許清禾便明白了,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贓給趙貴妃,傳話的是她的親信,最後失寵的又是她一直嫉妒的宸妃。
“可她到底是你姨母,又怎麼會做出損害輔國公府名譽的事?”
幕後黑手不該想不到這層。
衛澈觑了她一眼,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時卻拐了個彎:“我也不知。”
他咳了一聲,又問起别的:“不過你那夜又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許清禾沒發現他的異常,隻将魏皇後口谕的事情告訴他。
一位鳳體欠安甚至不理後宮政務的皇後,先是無意間發現了他們二人私會之事卻按下不表,又是故意将許清禾引去竹苑阻止那險些發生的醜事。
這個魏家的病弱皇後究竟想做什麼?
衛澈面色逐漸凝重起來:“這個皇後恐怕不簡單,你且多注意些,平日裡能避則避。”
如今隻盼日子快些過去,這姑娘待在那宮裡一日,他心中便一日不安。
這般說着已經到了客棧,他帶着許清禾去見那十五位請命的災民。
這些災民的來源他确實已經探查清楚,但為了以防萬一也并沒有向其提及内情,隻安撫他們陛下已經得知了此事,定會為百姓做主。
同時也将朝廷已經暗中派人重新前往譽州處理此事的消息告知他們,讓他們先安心住在鎮子裡,其家人老小也已經有當地官府照料。
十五位災民如今好吃好喝地住在這裡,又有了家中妻兒老小的消息,自然是定下心來。
這一番忙活下來早已過了用午食的時候,衛澈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就近在此處用飯。
這已經是小鎮裡最頂級的一家客棧,可這姑娘幼時就喜潔,大多數時候隻吃王府裡的吃食,偶爾才會跟着他出去吃外面的飯菜糕點。
他還是怕她會不适應。
“郡主是想就在此處用飯,還是回京、或是回宮?”
許清禾環顧客棧四周,一樓是衆人用飯的地方,缭繞着鮮香濃郁的飯菜香味,衆人大多三三兩兩圍桌而坐,熱鬧極了。
“世子覺得呢?”
衛澈便知道了,她是想在這裡的。
僅僅是這麼一件小事,在得到答案後他心中竟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終于如願的笑:“那不如就在此處。”
衛澈擇了間靠窗且幹淨的桌子,他叫小二過來報菜名,自己則拿出帕子擦淨桌面,又擦了擦她那一側的長凳,還特意要來了熱水将碗筷燙過。
那小二看着這二人穿着,自然知曉定是非富即貴,可也難免在心中腹诽這有錢人就是講究多。
許清禾看着他低頭忙碌。
雖然眼中含笑,但神色卻難得認真,一舉一動皆是細緻溫柔,像極了少時那個會在閑暇時撺掇她出去吃喝玩樂的少将軍。
她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動,又很快将目光挪向窗外,按下這突入而來的悸動。
太頻繁了。
短短半日,她太頻繁地将他看作謝祁。
“郡主想吃些什麼?”衛澈終于将一切都收拾好,聲音換回了許清禾的神思。
許清禾垂眸,仍是面向窗外:“一些家常小菜即可。”
衛澈這幾日來過這裡幾次,知曉店内飯菜的口味,便向小二報了幾個菜名。
停了停,又補上兩句:“辣椒可放得重些,還有,一粒花生都不能有。”
他記得她喜歡吃辣,從小就喜歡。
許清禾正在望向窗外的目光微微一滞,等小二離開,她看向衛澈,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忽然想起一樁舊事。
“……衛世子曾經去過南境嗎?”
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