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事,衛澈停了停,忽然雙耳微動,心血來潮似的又說起另一件事。
“加之我年歲已至,将要娶親,便更不能如同往常那般肆意,總不好讓未來夫人掉了面子。”
衆人又連忙拱手道幾句恭喜,有人心直口快,脫口而出:“可是世子跟趙家姑娘好事将近了?”
衛澈長眉一凝,面露疑惑,“什麼趙家姑娘?”
那人便道:“京中都說世子跟趙家姑娘議了親,難道不是?”
“李兄從哪裡聽來這不切實際的謠言。”衛澈笑道:
“趙家有位表小姐住在國公府不假,可隻是為了我母親而來,李兄說我們議了親,不知可親眼看過我們的定親憑證?”
“這…京中好似都是這般傳的…難道不是?”
衛澈:“自然不是。”
有公子見氣氛尴尬,便連忙又問:“既然不是趙家姑娘,那不知世子爺看上了哪家姑娘?說出來也好讓我們羨慕羨慕。”
衛澈臉上笑意更深,這次倒有幾分真心實意。
“倒是還沒定下,隻是我想娶人家而已。那日上巳節匆匆一見,我便對其念念不忘,恨不得立即娶回家中。”
“上巳節?那日的貴女如此之多,不知世子想娶的是哪一位?”
衛澈立在門前,身姿挺拔,絲毫不見從前軟綿綿的頃頹之氣,笑着道:“南安王府郡主,許清禾。”
衆人皆是一愣。
……清禾郡主?
那不是魏太後給魏鳴定下的妻室嗎?
見衆人臉上尬然,衛澈明知他們心中所想,卻還是佯裝不懂地問出聲來:“諸兄這臉色是什麼意思?”
“這…許是世子回京不久尚不知曉?清禾郡主是太後給魏大公子許好的姻緣,京中人盡皆知啊。”
衛澈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我在京都已有半年,從不知道清禾郡主已經許了人家,敢問各位,可知兩家三書六禮走到哪一步了?”
衆人對視一眼,紛紛默然不語。
雖然流程沒走,但人家太後都發話了,這京中還有誰敢質疑?
哦,這位父親即将得勝歸來的世子爺,或許還真敢。
在一陣沉默聲中,衛澈揚唇笑道:“既然隻是口口相傳,也沒有憑證,那可就做不得數。郡主既未許人,那本世子便仍可奮力一搏。”
衆人聽完讪讪,正打算違心附和,卻忽見衛澈身後的門被人哐一腳踹開,來人竟是魏大公子魏鳴!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那素來守禮的魏鳴竟直接抄起小二手上的托盤就向衛澈拍過去,趁他倒在地上,緊跟着便又拳腳相加起來。
一個是輔國公世子,一個是魏家長孫,衆人幫誰也不是,不幫更不行,連忙沖上去把兩人拉開。
衛澈一開始似是沒反應過來,被迫挨了幾下下,現在兩人被拉開了,他忽然又來了氣性,沖上去再次跟魏鳴厮打起來。
卻說以魏鳴之沉穩,本幹不出與人拳腳相向之事,但他這幾日煩悶,有時更是借酒澆愁。
如今身上醉意未散便來茶樓赴約,卻無意間聽到衛澈要娶許清禾,這幾日的煩悶像是打開了個突破口,便直接踹開房門就打進去。
趁着醉意濃濃,他也放縱了自己,甚至還直接抄起一旁的椅子往衛澈腿上砸。
于是等衛澈回到國公府的時候,臉上鼻青臉腫不說,連腿也沒法行動自如了。
在家中緩了一日,夜探許清禾寝房時便成了她所見到的那般模樣。
對上許清禾幾分震驚幾分審視的目光,衛澈将頭往一側偏了偏。
鼻青臉腫的,羞于見人。
“你昨日,是不是等了我一夜?”他問。
昨日事發突然,他不好入宮,也沒法傳消息,也不知曉她等自己等到何時。
許清禾拿簪子在他掌心裡寫:我在等靜安的消息。
衛澈撇撇嘴,得了,是他自作多情了呗。
他歎了口氣,隔着小幾也坐在軟榻上,卻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
“清涼藥膏與薄荷糖。”
一個舒緩疹子的癢,一個緩解喉嚨的痛。
許清禾擡頭望過去,男人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甚至還腫一塊,這次難得沒有笑臉相迎,隻把頭偏過去,看着還有幾分委屈。
她有些感動,在他手心裡寫了“多謝”二字。
衛澈的唇角悄悄彎起來,卻在感受到她緊接着又寫了“靜安”二字的時候壓下去。
唉,他傷成這樣,這姑娘也不問一句,隻想着别人,倒是心狠。
他歎了口氣,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
“靜安公主并非外人所傳的風寒,而是……小産。”
許清禾瞪大了眼。
靜安…小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