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沒頭沒腦的建議道:
“我們來找找你覺得奇怪的源頭吧。”
貝爾摩德一愣,“什麼?”
黑發青年笑起來,不再和貝爾摩德解釋,而是朗聲呼喚他們的導遊,“阿米爾——”
屋外傳來一聲,“來了!”
熱情的科威特男人從外屋鑽了進來,馬德拉笑意盈盈,指着自己的空杯子和基本沒有動過的食物:“我們吃好了,感謝你的招待。”
阿米爾咧嘴道:“這有什麼。”他開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順口問:“怎麼隻吃這麼一點?”
馬德拉聳聳肩,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今天沒胃口,不過飯菜很美味,也感謝你的薄荷茶。”
“客氣客氣。”
阿米爾還是一如既往的亢奮,但在他靠近的時候,貝爾摩德突兀地感受到一股陰冷。這和她剛才察覺到的怪異很接近,以至于她打了個冷顫。
在一壺新的薄荷茶被送上來後,馬德拉狀似好奇問道:
“說起來,”他看着阿米爾,“阿米爾,你有聽說過“女神的肋骨”嗎?”
科威特男人聞言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啊,你說的是那個神話故事吧?恩基與甯胡爾薩格。”他摸摸下巴,褐色的眼珠向左轉動,“當地的傳說罷了,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我好奇嘛。”馬德拉頂着那副無害的臉仰起頭,“當地也沒有類似的神殿作為旅遊景點嗎?”
沙暴仍未停歇,幾縷凜冽的風透過縫隙擠入房屋内,吹得燭火搖曳,一些寒氣聚集在周圍的空氣裡。
短暫的靜默後,阿米爾開口了。
“有的。”他咧嘴笑起來,弧度很大,搭配着那雙睜大的眼睛異常詭異,貝爾摩德看着他皺起眉,但阿米爾的視線聚集在馬德拉身上,并未意識到這一點,“那地方很偏僻,通常沒什麼人知道——你還是第一個這樣問的客人。”
馬德拉似乎毫無察覺,“哇!真的嗎?”
“真的。”阿米爾說,伸手扯來一把椅子坐在馬德拉旁邊,從進了這間房屋後,周圍的氣溫直線下降,科威特男人的身上也越來越冷,像是一抹蒼白的陰影。
他握住馬德拉的手,像是要和他仔細說說當地供奉女神肋骨的神殿在哪裡。
貝爾摩德在阿米爾坐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渾身涼透了。
燭火的光貼在牆壁上。馬德拉的側臉的剪影投射在這之上,他聽得認真。而阿米爾,光穿透了他的身體,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他沒有影子。
周圍的冷氣更足了,貝爾摩德能感受到體溫的流失。
【煩躁的亡者】
[不是所有亡者都能輕易安息。這裡的亡者不喜歡我們打擾。
[我們可以用刃*戰勝他們;他們也可能服從以冬*之名來訪的人。]
“讓我想想……從哪裡講比較好?”
阿米爾挂着那副詭異的笑容,“就從傳說中的失落之城開始好了,”
他吟詠道:“很久以前,在沙漠深處,有一座繁榮的城市,但它遭到了蜈蚣的詛咒,而女神的肋骨便存放至此……”
那雙握着馬德拉的手鋒利如刀,吐息似刺骨冷風,阿米爾褐色的眼珠裡瞳孔逐漸擴散,嘴裡長出獠牙,而笑容愈發燦爛了。
“我們這樣稱呼它,”阿米爾說,“彌阿。”
。
。
。
于此同時,洋流之上,暴雨傾盆。
【西海域】
[這裡的大多數島嶼都在諸曆史中為人所熟知,但我們的目的地卻在未經标明的偏遠水域。]
[我們需要心*或鑄*或才能生存下來。]
通往午港的貨輪,航行的海面風暴肆虐。流亡者早就知道他們要找尋的島嶼隐藏在沒有記載的曆史角落之中,隻是現在出現了一點小意外——
“卧槽啊!!”流亡者抹了把臉,閃電像銀蛇從烏雲中劈下,起伏的浪峰砸向駕駛艙的玻璃,也把穿上的三人劈頭蓋臉澆了個透徹。
流亡者嘗到了喉頭的血腥味,剛才沒站穩倒在地上的時候,他把腮肉咬破了,而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什麼?!!”
他的手緊緊扒拉在舵輪旁邊,而掌舵者獅子匠像操控一頭擱淺鲸魚那樣将快要翻掉的貨輪擺正,随後發出暢快的吼笑。
司辰的手臂很穩,像是鋼鐵焊成。聞言看了一眼流亡者,用同樣大的聲音回複他:“很明顯。”他說,“那是海怪。”
流亡者,“……能看出來,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海怪?!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獅子匠露出水手的自信,“不可能!”他擰了一把舵輪,流亡者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海上漂移,“我隻是抄了近路!!”
流亡者聽完心都死了,“………”
你嗎的,我就說資料上怎麼沒寫。
獅子匠不可能頂着真身參與醒時世界的事情,所以當流亡者問他名字的時候,司辰想了想,“General(将軍)”
黃金将軍是獅子匠的别稱,反正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用自己的本名,他這樣做何嘗不是一種随波逐流。
聽聞獅子匠鑄相等級特别高,流亡者簡直要把嘴角咧到後耳根了,卻忘了每個藝高人膽大的密教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雨瓢潑,流亡者時不時還要抹一把臉,雙手就像車上的雨刷器。這時候他無不羨慕琴酒有着可以擋雨的帽子。
蒼天在上,他再也不說琴酒裝逼了,這簡直是務實派!!
輪船前方的海怪看起來像是遭受輻射的巨型章魚,隻不過有着尖細的口器與聽起來讓人想要嘔吐的嘶吼,輪船稍微平穩了些,流亡者正想問問接下來怎麼辦,扭頭就看到琴酒拎着一把重火藥武器站在了輪船最前面。
鹹澀的海風混合雨水拍打着殺手的銀發,黑色風衣下擺在浪沫中獵獵作響。他弓身立于甲闆,當海怪嘶吼着即将逼近時,琴酒單手解開了固定帶,火箭筒筒身滑至腰際的瞬間,右手已扣住筒頭解開了保險栓。
他屈膝抵住船殼鉚接縫,筒體支架自動展開,海怪已被鎖定。等待狂風突然轉向的瞬間,琴酒露出一個暢快而嗜殺的冷笑,瞄準,發射——
轟隆——!!!!
彈體在海怪上方淩空解體,暴雨無法阻止火雲覆蓋怪物的整個身體,它痛苦的嘶吼着,觸手拍擊海面形成層層巨浪,然而琴酒沒給它反應時間,甩開發射筒任其墜海,快速的拿起下一個,組裝,瞄準,發射——
轟隆——!!!!
流亡者聞到了燒烤海鮮特有的香味。
擊發瞬間的後坐力将琴酒的風衣撩起,像一面黑色的旗子獵獵作響,殺手目睹海怪燃燒的身軀,任由它失去最後的生機沉入海底,他停止了轟炸,面上沒有絲毫對巨物的恐懼,隻有開火箭筒的暢快。
流亡者張了張口,“……你從哪搞來的這些?”
琴酒已經回到了駕駛艙,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面對未來的隊友,他還是比較有耐心的,“你劫的是組織的貨輪。”
在琴酒看來這和掉進米缸也沒區别了,他拿組織武器都不帶手軟的,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自然。
面前的海怪看起來可怕,但既然有實體,那琴酒覺得炸死海怪和炸毀貨輪也沒什麼區别。
一切恐懼都來源于火力不足。
流亡者已經被他這副财大氣粗才能養出來的态度震懾到了,心想果然是窮苦孩子早當家,像琴酒這種從小就沒缺過武器的富二代(琴酒:?)在面對海怪時早就把對方炸的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想到這裡,流亡者捂住臉緩緩蹲在地上,任由心酸劃過臉龐。
暴雨漸息,獅子匠也終于能松開舵輪四處瞅瞅,結果他一低頭,被蹲在地上的流亡者吓了一跳,“你怎麼了?”
他對着琴酒遞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後者的表情介于無語和好笑之間。
“我沒事。”流亡者把自己哄好了,他望着逐漸平靜的海面,心想這破大海是真他媽克我啊,上次漂洋過海時遇到杜弗爾,幾年後再次踏上甲班又被琴酒秀了一臉。
他的聲音透着一種淡淡的滄桑,“隻是忽然察覺到了自己精神上的貧窮…”
琴酒,“……”
琴酒悟了,“…RPO-A Shmel 火箭噴火器,同層庫房裡還有剩餘。”
流亡者立馬握住他的手,鐵焊一般,目光灼灼,“好兄弟!”
琴酒啧了一聲,表情挺嫌棄的。獅子匠則是覺得這副畫面很有趣,遂發出爽朗的大笑。
[海浪拍打,海水潑濺,陽光炙烤,鹽漬粘身。]
[我們成功到達了午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