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研究專家,火災,早逝......
他們的人生被淹沒在了厚厚的學術成就中,唯一留下的是一張分辨率不高的照片。
官方的消息隻有這麼多,繼續往下查找,更多的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就像那些慣常編造的名人故事一樣。
視頻自動連播起來,于階白不怎麼在意地聽着,雨絲沿着車窗劃成雜亂的斜線,就像那些錯亂的線索和記憶。
現在每個人給出的消息都不同,張德和雷納各執一詞,他也無法完全辨别自己記憶的真假。
如果他的記憶是假的,那麼張德是兇手這件事完全成立,事情的真相可以很容易就被揭開。
制造虛假記憶的最好方式是植入真的記憶,真實的記憶并不來源于自身,而是另一個個體,或者很多其它個體。記憶帶着強烈的情感和主觀意願,混合之後會讓人難分真假。
于階白嘗試回想起那次記憶鎖解碼所浮現的畫面,但他什麼都看不清,隻有模糊的色塊在狂亂地跳動。
他最後睜開眼,所有的色彩歸一在眼前彙聚成了雨天的灰色。視頻剛好放到那場讓人震驚的火災,耳機裡的女聲飽含情感。
這場火災中去世的不止這對偉大的夫婦,還有他們年幼的兒子。
當救援人員挖開火場的廢墟時,看見了緊緊抱在一起的三具焦黑的屍體,父親緊緊摟抱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還活着,那他現在應該......
視頻聲音突然中斷,伴随着公交到站聲響起的是平靜的AI鈴聲。
“來自社會福利機構的電話是否接聽?”
于階白按下接聽,突然想起家裡的貓罐頭快吃完了,随即他快步跳下車,背影很快消失在大雨中。
電話那頭的女聲甜美,語調卻沉重,“你好,請問你是于階白先生嗎?”
“是。”于階白的聲音冷淡。
那頭發出一聲歎息,“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敬仰的聖德孤兒院的院長,格萊微女士,在上周因搶救無效不幸去世了。”
“作為她曾經撫養過的孩子,我們希望你可以前來參加她的葬禮。有你們這些可愛的孩子陪伴,她的離去之路一定會充滿喜悅與平靜。”
于階白的聲音依然淡漠,沒有任何波動,“我會去的,請告訴我地址。”
“廣州街444号西拉公館,9.28号。”
于階白回了個好,挂斷通訊,伸手拿走了最上面的那個罐頭。
那是大頭喜歡的牌子,雖然它自己是雜牌,但總能精确選中最好的東西。
提着一袋子罐頭回到家,剛開門,三花就喵喵地纏了上來,爪子激動地揮向袋子。
于階白一把把它撈起來,捏了捏貓肚子上的肥肉,“該減肥了,肥貓。”
憤怒大頭掙紮着跳了下去,給了于階白一爪子之後消失在了客廳裡。
于階白輕笑了聲,把濕透的外套扔在門邊。
也許是因為聽到了格萊微夫人去世的消息,時隔許久,于階白再次夢見了關于孤兒院的過往。
還是那張發黴的床,他的懷裡抱着白色的木猴子,睜眼數着天花闆上的黴斑。
一個,兩個......
突然間,天旋地轉,他被拖到了地上,後背傳來疼痛,為首的男孩兒有着一頭鮮豔的紅發。
他拍着于階白的臉,“小子,把東西給我,我是這裡的老大知道嗎?”
小于階白跳起來,堅硬的額頭砸傷了男孩的鼻子,那人捂着臉吱哇亂叫。于階白逃出了包圍圈,像一尾靈活的魚,穿梭在迷宮般的小房間之間。
最後的結局卻不像記憶中那樣,他沒來得及藏起木偶,被抓住狠狠的揍了一頓。紅頭發的腳踩在他的胸口,用力向下碾去。
“這是忤逆羅拉的下場!”
夢裡的窒息感傳到現實,于階白睜開眼,看見一雙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貓眼。
好了,破案了,是胖貓的錯。
貓被請到床邊,于階白坐起身靠在床頭,點燃了一隻香煙。袅袅的煙霧中,窗縫透着微光,現在是黎明,很快就要到葬禮開始的時候。
根據工作人員留下的地址,于階白來到了西拉公館,一座并不華麗,透着許多個世紀前的古樸味道的三層小樓。
他走進去,時間才過上午九點,但吊唁的人已經來了許多,男男女女都穿着肅穆的黑色,不少人悲傷的紅着眼眶。
有人看于階白面生,過來找他攀談,和幾個人談過之後,于階白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到目前,他還沒碰到過他那批的孩子。
他擡眼看向大廳正中的石英鐘,指針剛過十點。
視線循着石英鐘往上,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周尋星牽着孤兒院的小雷亞,一大一小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