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階白右手握拳,放在心髒前,“以心髒起誓,絕不洩漏。”
雷納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将一個紐扣狀的數據儲存器交給了于階白。
他擡眼看向托馬斯·林,“林教授可以請你回避一下嗎?我有些話想單獨和003說。”
林教授對着雷納點點頭,轉身關上了門。
雷納想表現得友善一些,深色的剛直面容上盡力挂着和藹的笑,隻剩兩人之後,于階白看出他有些拘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開場白。
雷納深吸了口氣,于階白比他先開口,“雷納先生刻意找我是為了什麼?”
雷納摸向口袋,想起來自己今天沒有帶煙,又收回手,雙手平放在腿上,指節微微曲起,眼裡情緒沉重,聲音低沉,“一個真相。”
他對于階白說:“我知道你是被張德養大的孤兒。”
于階白點頭,“這些都是公開資料。”
雷納:“但關于你的一切可能都是僞造的,我的意思是不限于年齡,經曆,記憶,甚至外貌。”
他觀察着于階白的神色,确定無虞後才繼續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我有一定的證據。”
他說着,朝于階白遞出了一枚微型數據儀,說:“這是目前為止的我得到的所有資料。”
于階白沒有立刻接過,定定看了會兒才慢慢伸手。
雷納的表情嚴肅起來,“别墅裡的虛拟投影不能僞裝太久,接下來我長話短說。”
“你那場造成轟動的事故是張德做的,數據分析儀裡有記錄。”雷納用力捶了一下凳子扶手,“可惜那位證人死了,他是張德一直以來的線人之一。”
于階白摩挲着那枚銀色的數據分析儀,看向雷納的目光平靜卻又鋒利,“理由是什麼?”
雷納抓緊了扶手,語氣帶着歉意,“很抱歉,我從五年前開始懷疑他,一直在進行秘密調查,很可能是被發現了端倪,如果除掉你這個關鍵證據,會方便很多。”
“但我不理解。”于階白認真道:“先不論記憶的真假,我可以肯定在相當長的時間内,我是一直受他控制的,他很輕松就能殺了我,這可比後面大費周章來得快。”
雷納的眉頭深深皺起,“這也是我無法想通的地方。”
他低聲道:“他曾經是個善良的人,但現在我不這樣認為,或許很多年前他就不是了。”
雷納低頭看了眼時間,“如果你真的是那個孩子,你真正的記憶将會是關鍵。”
“我得走了。”雷納最後看了眼于階白,眼裡情緒複雜,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希望下次見面,你的記憶能夠恢複。”
于階白目送雷納的身影消失在實驗室門口,他覺得那道高大的背影似乎有些頹然。
雷納一走,林教授立馬竄了進來,“嘿,說了什麼?小白。”
于階白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看着他,“這是你的地盤,你沒有技術手段?”
林教授滿臉的不贊同,“不要說這種不利于話,對于合作方我一向是盡力滿足,剛剛我隻開了圖像僞造和信号屏蔽還有安全示警。”
他拿手肘戳于階白,“嘿,說兩句呗。”
于階白退後半米,說:“在張德的地盤和雷納達成了合作,人才,你怎麼确保自己不露餡?”
“事實上,從你踏進實驗室的那刻起,投影僞裝就開啟了,現在别人還以為我們在上面呢。”林教授聳肩,一臉的輕松,“在外人看來,我是個學術瘋子,不會幹出站隊這種事,采取一些技術手段就可以解決很多事,相信我,整個部門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你知道的,在這方面我是個天才。”
他又歎了口氣,“雖然張德很大方,但這幾年他讓我做的東西越來越變态了,我是個科學家,不是罪犯,所以隻能抛棄他了。”
于階白用一種新奇的眼光看着他,“你竟然還有道德感?”
林教授的表情一頓,眼睛一眯“你什麼意思?”
于階白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好意思。”
林教授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僵硬無比的冷笑話,他深深看了于階白一眼,“小白,學不會緩和氣氛可以用不着搞笑。”
于階白忽略了托馬斯剛剛的話,小小的銀色紐扣在他的指尖高高抛起,筆直地彈向托馬斯·林。
林教授手忙腳亂地接住,确定紐扣連塊漆都沒掉後,摸着胸口舒了口氣,“你們這些粗魯的莽夫。”
于階白瞟了他一眼,問:“最快是什麼時候?”
林教授瞬間專業起來,“得看數據量和鎖的強度,這是破譯快慢的關鍵。最快三天,最慢三個月,更長也不是沒可能。你自己估計,弄好了叫你。”
于階白看着他熟練地将紐扣塞進了讀取端,手指上下翻飛,一聲輕微的嗡後,解碼器開始運作。
林教授轉身,走近拍了拍于階白的肩膀,“等着吧。”
看着機器指示儀閃爍的幽幽藍光,于階白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大屏上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藍色眼睛。
公車在雨霧和五色廣告牌構成的光陣裡穿梭,很快就遠離了老舊的工業區。
于階白頂着一身的水汽坐在了最角落,他打開托馬斯專門研制的信号屏蔽程序,搜索起了那對夫妻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