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格斯早到一步的是皇帝的告狀信,那位詳細地在信上控訴了安格斯不聽話造成的嚴重後果,并暗暗挑撥離間,吐槽于階白沒有做父親的威嚴。
于階白禮貌地回了皇帝一封信,上面簡短地寫着五個字——沒用的東西。
看着行軍桌上才寫好的新信,于階白發出無聲的歎息,然後把副官叫了進來。
自己家的,還是得想辦法自己管。
同安格斯預想的不同,他們沒遇到任何阻礙,十分順利進入了這座霧氣彌漫的小城,不到十分鐘就被人禮貌地請進了軍營中。
于階白的住處是一棟二層的白色小樓,一樓用來辦公,二樓用來居住。
一名副官将兩人帶到了小會議室,“小公子和克萊爾小姐可能需要等一會兒,公爵前天帶領軍隊去城外追擊敵軍了,今天傍晚應該會回來。”
副官指向牆上的挂鐘,“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克萊爾拘謹地跟着安格斯道了,等着副官離開,轉身就敲了安格斯的腦袋,一臉的嚴肅“我總覺得很不對勁。”
安格斯揉着被敲得發紅的額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克萊爾,“太平靜了,是嗎?”
克萊爾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對沒錯,就是這樣。”她抓住安格斯的胳膊,把人來回晃蕩,“快用你聰明的腦子想想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安格斯脫離她的魔爪,“違背皇帝命令,迷暈了皇家騎士。”
克萊爾疑惑地看向安格斯:?
安格斯:“别想了,死刑起步。”
聽到這兒,克萊爾反而冷靜下來了,抓起果盤裡的蘋果,咔咔地啃了起來。
安格斯好奇地看着她,“你怎麼不慌了?”
克萊爾含糊不清道:“反正要死了,要死之前不如吃飽點。”接着她一頓,吞下嘴裡的東西,接着道:“要是不死,也不虧,嘿嘿。”
安格斯無語地轉頭,果然,他還是高估她了。
他憐憫地拍了拍這顆不太聰明的腦袋,“那你多吃點。”
臨近夜晚,窗外的霧氣升騰,望着逐漸黑下來的天幕,安格斯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他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他想見到于階白,哪怕被責罰也沒有關系。
但直到整個會議室陷入一片黑暗,安格斯都沒等到于階白。
副官舉着燭台走了進來,“小公子,公爵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我帶兩位先去客房。”
躺在簡易的床鋪上,安格斯閉上了眼,卻久久不能入眠。
他在黑暗中保持着敏銳的注意力,直到聞到空氣中鮮明的藥味,他瞬間睜開眼,望向了門口。
那麼迷蒙的人影開口道:“怎麼還沒睡?”
安格斯急急地想點燃桌上的燭火,但他太慌張,反而把燭台打倒在了地上。
他感到一陣懊惱,赤腳踩在地上,想把燭台扶起。
昏黃的燭光在房間裡亮起,安格斯聽見了一聲很輕的歎息,“這裡沒有地毯,不要光腳往地上踩。”
安格斯蹲在地上,像個犯錯的小孩,從臂彎裡露出一隻眼睛,“伊蘭斯。”
似乎是光暈模糊了自己的視線,或者是影子分割空間,帶給了人錯覺。這一瞬間,安格斯覺得于階白離自己非常遠,像黑暗中的陰影一樣缥缈。
于階白皺起了眉,端着油燈來到了安格斯面前,蹲下了身子。
安格斯注視着影子溫柔的包裹住了自己,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一隻有着粗繭的手指點了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現在抱不動你,快起來。”
安格斯像隻嗅到血腥味的動物,一下動起來,抓住于階白的手腕,笃定道:“你受傷了。”
于階白露出個笑,“好了,什麼都瞞不過你。”
安格斯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濃烈的疲憊,所有的話都被咽了下去,他乖乖坐在床邊,擔憂地看着于階白。
于階白匆匆留下了一句早點睡,便離開了房間。
安格斯吹熄蠟燭,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安靜等待天明。
處理完軍務已經是中午了,于階白讓副官把安格斯兩人帶來。
看着空蕩蕩的餐桌,于階白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和安格斯一起吃過飯了。
克萊爾比安格斯先一步入内,她讨好地對于階白一笑,喊了聲大人後,坐在了最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