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于階白所料,雖然世界外布滿了狂風暴雨,但沒有一位貴族缺席了這場舞會。
穿着精緻繁複的男女們彼此攀談,在華麗的舞池裡翩翩扭動。
歡聲笑語四溢,仿佛這裡是人世間的伊甸園。
哈迪奇公爵這個名号自帶的高貴buff也讓于階白無法避免社交,路過的每個人都會來問候于階白兩句,然後順便問一句跟在于階白旁邊,同樣穿着華麗衣裳,佩戴寶石家徽的青年是誰。
“這是我的繼承人。”于階白兩隻手搭在青年的肩上,是長輩維護晚輩的姿态。
安格斯的眼中浮現出震驚,其它人的表情也耐人尋味。虛僞的祝福很快包裹了兩人,安格斯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就像授勳儀式那天。
他看向于階白,男人笑意溫和,坦然地接受着那些或真或假的祝願,就像這是他早已做好的。發自内心的決定。
應付完又一波的訪客後,于階白把安格斯帶到了陽台透氣,像個長輩一樣狀若無意地提起:“怎麼不和克萊爾去跳舞?”
安格斯瞟了一眼紗簾後的食物台,克萊爾正在大快朵頤,模樣有些無語,“父親,你覺得克萊爾會跳舞嗎?”
這下點醒了于階白,之前他一頭熱的想把人一起湊,卻忽略掉了某些必要的客觀條件。
于階白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地補充道:“你們可以一起喝喝酒之類的。”
安格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父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于階白愣了一下,然後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安格斯眼中流露出了真實的不解,“你為什麼總想把我和克萊爾湊在一起呢?”
于階白一時沒回答上,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人家辛苦教你劍術,為你求情,你也為人家求情,不把你們兩湊一對,誰來拯救我的任務進度。
“我很感激克萊爾。”安格斯皺眉道:“但我對她沒有那種想法。”
于階白反應過來,這意思是,自己撮合錯了。
聽聞此言的系統,藍線突然閃現。于階白無比确定,自己聽到了一個哈字。
他看向安格斯,輕笑了聲,盡量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溫和,“你沒和那些騎士一起訓練過,貿然加入可能會起反作用,克萊爾帶着你會方便很多。”
安格斯一向自诩敏銳,能夠輕易地看清别人的想法。
正是靠着這項本領,在無人問津的日子裡,他才能從那些欺壓中喘氣,然後用三言兩語,将矛頭轉向别人。
但此刻,好像所有他引以為傲的能力在公爵面前都失效了。
安格斯覺得有些煩躁,自從小巷的那個夜晚後,這種情緒就時不時萦繞着他,公爵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輕易影響着他。
他垂下頭,低聲道:“抱歉,是我誤會了。”
但公爵并沒有責備他剛剛的無禮猜測,隻是淡淡道:“進去玩吧,去跳跳舞,吃點東西。”
安格斯應聲而去,公爵一個人停在陽台上,看起來有些寂寥。當關上門回頭的那一刻,他隐約聽見了一聲歎息。
他停下腳步,有一種強烈的回頭的沖動。但他最後還是克制住了腳步,走進了繁複的舞池。
格裡奇夫人已經換好衣服回到了内場,女眷們簇擁着她,各種顔色的裙擺圍繞着她,她就像花園裡最盛的那朵玫瑰,張揚又惡毒。
她身旁的紅裙夫人在她身旁耳語了幾句,她把目光轉向了場内,準确地捕捉到了安格斯筆直的身形。
她以扇掩面,優雅笑道:“失陪一下,我得去拜訪一下小公子。”
一旁的紅衣女人附和道:“對啊,這可是哈迪奇公爵第一次帶着繼承人出席正式場合呢。”
在一片不舍的告别聲中,格裡奇夫人來到了安格斯面前,“小公子,你好呀!”
那種打量物品的眼神又出現了,其下還藏着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
安格斯回避了她的眼神,禮貌回應道:“你好,夫人。”
格裡奇指向樓上,“要跟我一起嗎?喝一點酒,聊點有趣的東西。”
格裡奇笑起來,溫柔的語氣像是毒蛇吐信,“你要拒絕我嗎?”
安格斯扶住了她的手,“當然不,夫人。”
休息室的風格就和這位夫人一樣,馥郁又豔麗,濃烈的熏香包裹着每個走進的人。
一旁随侍的人兩人都有着出衆的面容,他們柔順而恭敬地為兩人倒了酒,然後各自跪在了格裡奇夫人的腳邊。
格裡奇端起酒杯,腳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你的父親送我的新禮物,感覺怎麼樣?”
她頗為遺憾,“他們都沒你漂亮,這是最可惜的。”
安格斯的視線快速略過那兩人的臉,一瞬間,某些猜想在他心中确立了。但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隻是手不自覺地蜷縮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