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愣了一下:“我說過嗎?”
“你說過,隻不過我們沒說完這件事,你就睡着了。”
“那現在還能繼續談。”吳邪想了想,問:“洗完之後也會像你一樣嗎?好運。”
他說着,很快俯下身來,湊到李壞耳邊嗅了一下,視線也自然落到一下子鬓發下染紅的耳垂上,“枕頭上似乎也有你的味道了。”
“……那不一樣。”李壞被他的呼吸熏得有些臉熱,卻突然想起來在杭州遇到的那個和吳邪很像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的苦味很濃,這代表他曾經受過某種傷,很深,起碼傷口可以直達骨頭裡。大概率已經濫用蛇身草了,說不定還有瘾,畢竟腌入味的程度都能比得上李壞自己。
當然,李壞和他是不一樣的,李壞和所有人都不一樣。這是浸透在他血肉裡的味道。
李壞有些失神。
吳邪卻已經站直身體,退回了一邊的床上坐着,他雙手摸了摸指節,看着李壞坐起身,下意識揉了揉臉,那張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绯色,一部分是睡出來的,一部分是被吳邪吹出來的,即便如此,李壞的眼神仍然殘留了些許睡眼的朦胧,仿佛有些沒回過神。
他刻意看了好幾次,終于把好運看得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又奇怪地回看了他一眼,吳邪就朝李壞笑道:“今晚想吃什麼?”
李壞剛剛醒來,着實沒什麼胃口,就搖了搖頭:“你做決定就行。不是一直想下館子麼,找個你喜歡的。”
“也是,之前你可是天天出去偷吃。還帶着味兒回來。現在當然該想到我了。”
李壞被吳邪這句話調侃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還有些茫然,他張了張嘴,好一會才道:“我清理過了,這樣也聞得到?”
吳邪搖搖頭,臉上的笑意久久沒有散去。
李壞完全不懂他在樂什麼。
這晚兩人出去吃的飯,吳邪許久沒沾辣味,胃口大開。
臨近出院的最後幾天,吳邪也終于得到了那張卡的主卡持有者名字:張海洋。一位來自香港的經商人士。
有關此人的訊息不算多,比較舊,有些時候了,大部分還在韓國那邊。經商,還是房地産大商。那以後韓國房地産泡沫經濟崩潰了肯定有他一份貢獻。
往後翻,其實也有幾條國内,要不是參與拍賣會做慈善,就是往博物館裡捐古董。
看來看去,也隻能知道是個有能力的商人。吳邪還翻到一張陳年八卦小報的黑白照片,很糊,圖片和字都看不清楚,隻有旁邊配字一行。香港那邊的花邊新聞,大概意思是商業圈子裡的新人一展雄風,于是得到一位梅姓女富豪的資助。
當然,原文還沒這麼委婉。港媒報道的殺傷力一向很大,特别喜歡有熱度的無厘頭寫法,不論是誰看了都會被硬控幾秒,吳邪也是如此。
但看完,吳邪差點懷疑自己。可他确實沒記錯,還記得李壞在房間裡扔得到處都是的女性衣物。
難道這個梅隻是碰巧。
那巧合太多了吧。
他不抱希望地将好運喊過去,讓好運看。李壞看完了,也是一愣,以為有什麼細節沒注意到,他又看一遍。
李壞沒看出來有什麼内涵,就問他:“你讓我看什麼?這圖太糊了。”
吳邪見李壞細看幾遍,沒得到個所以然,就直接問:“上面那個人是你嗎?那個,梅?”
“我?”李壞撫颌深思,“或許吧。我記不太清。”
他最近總想不起來事情,以前還有點感覺,現在怎麼連感覺都沒了。
李壞忍不住也皺眉。
吳邪想了想,就去查了那張副卡。一問李壞,李壞居然也不知道銀行卡卡号,還是問古董店老闆才知道的。這時,兩人才知道去古董店提貨的那對男女并沒有帶走副卡。
副卡持有人的名字是張好運,令他不禁想起李壞那幾張身份證,吳邪以前還以為那是開玩笑。現在的話,還有一張叫做吳好運的沒用上。三叔真不覺得這名字看着有點不吉利麼?
副卡的消息記錄都會發給主卡持有人,這也是這位經商人士張海洋會出現的原因。但吳邪覺得他身邊那個女人就很微妙了。
李壞看他冥思苦想,皺眉聳鼻,突然福至心靈,喊住了吳邪:“你記得我說過我有個朋友很喜歡扮作女人嗎?”
“那不是……”不是玩笑話嗎?
吳邪心底有點認為是好運喜歡這樣的,但他不敢說出來。扪心自問,如果自己有些奇怪的癖好,他也不會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應該是一不小心暴露了,所以隻能做出裝作正常的是他而不是這個世界的倔強樣子。
将心比心,吳邪有些認為好運是在強要面子。現在李壞表明真有這麼一個朋友喜歡女裝,他不由得産生了一點隐晦的失落。
李壞不知吳邪所想,繼續說:“我對此是無感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而他在這方面比較有興趣,所以下了功夫,本身也有天賦,‘梅’的姿态就是靠他幫我弄出來的,我隻算是粗劣模仿。”
而這位朋友,當然說的就是張海樓。某方面來說,他是個很騷的麻煩人物,行事風格肆無忌憚,随心所欲,不會把握住恰到好處的尺度,又毫無節操。如果沒有張海俠湊在一起,跟張海樓一起玩絕對是一種折磨。
李壞曾經就被他帶進溝裡去過,雖然他也是跟着一起跳坑裡,有種巴不得天下大亂的癫,若不是最後嚯嚯到了張海俠身上,把張海俠都氣得面紅耳赤,緊急制止了他們的行為,到後面還不知還會發生什麼事端。
李壞解釋道:“之前扮梅的時候我臉上沒有化妝。我不會弄那個,上了妝才會更加女性化一些。他就很會化妝。”
但不得不說好運這位朋友還挺有品味的,眼光很毒辣。那模樣最勾人視線的就是腿了,特别惹眼。吳邪當時看見他扮梅的樣子時,第一反應就覺得開高分叉的旗袍肯定更合适,有種不穿就可惜了的感覺。
不是他想法變态,這就像是番茄要炒雞蛋,旗袍要得配白皙的大腿,最好帶點肉感,也可以再套黑絲。好運的腿就很合适。
這可是世人都拒絕不了的誘惑搭配,吳邪自認為也不能免俗,想要欣賞一番。但他可沒說出來,沒人知道吳邪想了這些。再說了,隻是想想而已。
兩人又就此談了一會,還拖延了出院的時間,在李壞算不上阻撓的信息透漏下,吳邪最後還是暫時打消了繼續探究張海洋和女裝愛好者的想法。可這就需要和古玩店的老闆解釋解釋,不然指不定還會以為他們涮他玩呢。
好運可能已經忘了,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忘了,吳邪才意識到這位老闆和三叔,還有好運都有點關系。或者說這附近就沒有不認識吳三省的人。
所以這可能是三叔做的局,但為了什麼?其實整個交易都很正常,很無意義,唯一可以産生的信息是,這個東西的交易的背後代表的訊息。
恰巧古董店老闆來電,說還有事情要商量,剛好一位老友前來,也與這件事有點關系,就邀請吳邪約茶館面見。那家茶館的地址剛好是吳邪二叔吳二白的鋪子,時間也定在一周之後,他們便沒再停留,直接回了杭州。
按理說東西賣脫手後就應該與吳邪無關了,但李壞沒想到這點,他早就将事情抛之腦後,心裡滿是需要隐瞞吳邪的秦嶺之行。因而産生了最大的纰漏。
快到與古玩店老闆約好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冬天容易手冷腳涼,李壞卻不一樣,他是恒溫的,手裡的溫度既不會顯得特别熱乎,也不會冰冰涼涼。吳邪等熱水袋涼了,有時就會去摸他手。
李壞疑惑過,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吳邪要摸,就讓他摸了。畢竟吳邪的手有時确實冷。
隻是他熱衷動手動腳的程度讓王盟都有些玩不下去掃雷了,隻要沒空就挨着。吳邪還不覺得什麼,也就李壞穩得住,一邊翻手裡的糕點店小冊子,一邊任由他發呆地玩另外一隻手。
這樣摸,那樣摸,摸得李壞說癢,吳邪可能才會稍稍停止一會。
王盟覺得店裡的氣氛有些黏糊,如果不是好運和老闆都是男的,他大概會以為這是一對小情侶。什麼玩手指情趣啊。
之前明明還沒這麼古怪,難道好運的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老闆在研究?但他偷偷瞄過幾眼,都是五根手指,也沒多了或者少了的情況。
這時,瞄來瞄去的王盟才發現李壞又睡着了,臉偏向一邊,一半遮在毛毯裡,露出的眉眼英俊逼人。他閉眼後的面容更顯柔和,本來就沒有的距離感也會變得一種引人攀折的氣質。
說實話,認識了好運,王盟才知道有男人能帥到讓人覺得漂亮。有種見了之後對未來老婆的要求都會上升許多的感覺。當然,這隻是做個比喻。
可是,這個冬天他是不是睡太多了,上次冬天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晨練,而現在,王盟居然有種被排除在外的孤獨感。
他看了一眼他的老闆……啊,他的老闆把手伸進了毛毯裡,雖然王盟直覺他又在玩好運的手指頭,但看着總覺得很奇怪。特别是吳邪臉上還有笑,那笑容不知為何有點春日萌發的感覺。
王盟看了看門外,寒風呼嘯,離春天還遠着呢。他想不明白,就放棄了。老闆這樣做總有理由。唉,小小員工就不要和老闆共情了。
于是王盟利索又開了一局新的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