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不做他想，緊追其後，甚至沒注意到手上的木/倉已經沒了子彈。

事發突然，吳三省沒攔不住人，他引以為傲的話術壓根派不上用場，畢竟人要是有足夠的武力，理智都會排到最後面去，倒是他追人時落後許多的光亮給李壞帶去了一點幫助，不過李壞沒有打開手電，而是用耳朵去追蹤在聯通的無數樹洞迷宮裡越發混亂的腳步聲。

所以很快，李壞發現不僅沒找到李琵琶，吳三省也沒追上他，隻剩下他一個人在這裡了。四通八達的樹洞幽深，聲音也傳得又遠又亂。他跳得很快的心髒才有些放慢速度的前兆，使得理智逐漸回歸。

他現在精力充沛極了，要是李琵琶敢站在他面前，一腳絕對能把人踹暈過去，要是手敢攔着，骨頭也能踹折。産生這個想法的瞬間，李壞又想到了張起靈，但他覺得張起靈這樣的人總歸是少見的，總不能次次碰上。

李壞自認為運氣不算太差。

隻可惜現在的狀态是有時效性的。

他掰了掰口袋裡摸出的小熒光棒，這東西的大小看起來跟給孩子玩的玩具似的，聊勝于無的光亮照亮一小點空間，但李壞包裡還有很多，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他訝異地發現自己身上居然一把小刀也沒了。

什麼時候被偷走了？

不，下到洞裡前他檢查過，至少那個時候身上還有兩把小刀。

他沒有用過這東西，所以雖然看見李琵琶拿着其中一把刀，也沒有很在意。

李壞又想起他開的第一木/倉，但那真的是第一木/倉？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記性不好，但也不至于差成這樣，上一秒的事情都會忘記，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拿着開過的木/倉。

而且李琵琶身上好多血，還有那隻鈴铛。

想到水盜洞，他又懷疑眼前的這些是幻覺。聯通着的樹洞也像是地上的榕樹林子。

李壞晃晃手，仍然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不是幻覺，如果是，又該怎麼蘇醒？李琵琶是不是在幻覺之外對他們做什麼了。

他嘴裡仍然有種血腥氣，但沒思考出個所以然，倒是回想起來在海底墓時，滿樹的鈴铛震蕩起來，毫不猶地說，那瞬間李壞的體感猶如一秒靈魂出竅，所有的感官像是被拔了線的電器。

李壞思索着，臉上突然一涼，似乎是什麼東西掉在他臉上了，他下意識一摸，手指上濕潤的感覺很快消退了:“……下雪了。”

下雪了？

他再擡頭，樹洞不知在何時變成了榕樹林裡密密麻麻的氣生根，陰暗得與樹洞一脈相承，而眼前很貼近大榕樹的這片根，上面似乎刻了個記号，一點點的月光從上面的枝葉間的縫隙裡透出，灑到李壞臉上，但仍然也照不清楚這記号的模樣。

這也是幻覺。

但嘴裡的血味越發濃郁了。

李壞遲疑的幾秒裡，一道影子在他的餘光出現，他飛快轉頭，隻來得及看見右側樹洞裡的另外一個樹洞口裡飛閃而逝的一點影子。

他這才明白，那個影子原先縮着，估計是蹲在地上，在黑暗裡就像是樹根的一個起伏，死物一樣，所以李壞沒有注意到。

現在看見了，他就馬上追過去。

李壞心中都有些疑惑自己追他做什麼，怎麼把三省都落下來，萬一吳三省被偷襲了怎麼辦，但這種事就像是“為什麼追我啊！”“你不逃我為什麼要追你？”

反正感覺做什麼都不太對勁，不如延續之前的目标。

所以李壞還是下意識追了上去，換一種想法，如果這不是幻覺，隻要他先抓住這個人，吳三省也不會遇到危險的事情。

李壞沿前進的路往樹洞裡甩了七八個冷焰火熒光棒，眼看着李琵琶的身影也越來越近，但對方可能也意識到這點，速度又開始加快。

在李壞奔跑速度也加到最快的時候，李琵琶已經近在咫尺，但他就要鑽進另外一個樹洞了，李壞也差一點距離可以拽住他。

在這緊急時刻，李壞被絆了一跤，整個人向前撲出去，沖入還沒灑出熒光棒的區域，他順勢低頭，立馬護着腦袋就地翻滾了一圈又穩穩站起來。

李琵琶已經又不見了。他似乎比李壞更熟悉這裡，可是李琵琶以前應該沒有來過。

李壞的手電在樹洞裡磕碰了幾下，不過沒問題。

難道這人是在引導他去哪？

李壞有了個不妙的想法，同時，他停住了将要打開手電的動作。

悉索的動靜此起彼伏，圍繞李壞一圈圈擴散開來，讓他有種聽見什麼東西在“讨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