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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野櫻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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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壞給解雨臣指了信号好的位置,他畢竟是個老闆、是個大忙人,于是就把椅子一起帶走,坐到院子中央去了。解雨臣的夥計還給他端去了一碗酥油茶,就放在他椅子旁邊的高腳圓凳上。

院中人各有各的事,黑瞎子被李壞指派去做甑子飯,便進了廚房一側的雜物間裡找杉木做的甑子,站在門口的李壞看着黑瞎子咳了幾聲,揮了揮手,一片塵埃騰飛起來,在陽光下發出短暫的微光,黑瞎子說:“你多久沒進來了?都積了一層灰了,算你運氣好,居然沒發黴。”

“就沒進過幾次。”

“那是你太随便了。看這裡面的灰,好運,你也沒清理?”

李壞可有可無地點頭。他确實很随便。

蒸米飯用的工具外形就是木桶樣子,李壞用它的次數也不多,他認為人多了才能使用,可這院子裡壓根沒有人多的時候,隻能在黑瞎子有使用它的想法時派上用場。黑瞎子熟門熟路,很快找到了甑子,也拿出來一塊濾水的紗布,它呈現出一種半新不舊的使用過的色澤,可能是因為時間有點久,李壞看着他遲疑地把紗布貼近鼻子聞了聞,然後舒了口氣:“這個也沒發黴。還是洗了曬一曬。”

李壞嗯了一聲:“現在太陽好,快去曬吧。”黑瞎子把甑子和紗布拿出去,他就進房裡找烙餅的鐵片,雖然房間空間大,東西雜但不亂,李壞也找到了鐵片,圓形薄鐵片焊在一根鐵棍上,鐵棍另外一端是木質的把手。

他将烙餅工具靠牆放好,黑瞎子也回來了,然後又找出來一把約七寸的白玉藏刀——就像老婆餅裡沒有老婆一樣,白玉藏刀裡也沒有白玉,但它産于甘孜州白玉縣。

李壞這把白玉藏刀是典型的康區藏刀,屬于吊刀而不是腰刀、刺刀、匕首之類的防身用具。刀背略厚,刀刃薄,寒光如霜,所以他偶爾會用來切肉片肉錘肉。雖然用處樸實無華,但它長得很漂亮,看得出來制作它的人十分用心。刀身用料來自于白玉縣神山上采來的礦石,是得了山神的允許,刀柄需要牛骨、魚皮、白銅和鉚釘等,刀鞘嵌瑪瑙和松石,藏銀上雕龍刻風、錾草紋雲。不顯奪目的喧嚣,反呈靜默的冷淡,飄渺的雲紋居多,細密到像是一片海。

李壞翻出一疊陶碗,和烙餅鐵片棍一起出去了。屋子裡的雜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以黑瞎子了解的情況來看,其實算少了。往昔好運用過的許多物什都放在這裡。兩隻墜着紅繩的油竹羌笛,一件羊羔毛鑲邊、雪青色飄帶的黑色氆氇藏袍,四頂色彩簡單的皮帽氈帽,攢了一堆的護身盒“嘎烏”,看起來還有外行人仿造的混在裡面。最邊上的櫃子裡是一塊許久不用的打火鐮,上端的牛皮革沒有合攏,能看見裡面已經沒法用了的火絨和火石。打火鐮旁邊放着一隻銀手镯,镯身雕了一圈花草的紋。

黑瞎子将那件藏袍提出來,抖了抖,看了一眼又放回去。隻是看了一瞬,他也能笃定這件衣服比上次看見的時候新了許多,或者,是新的藏袍?似乎花紋有些變化。他平時沒太注意,畢竟通常隻看人,不看衣。

也對。他看到它,然後就想起一捧雪色發尾落在純黑氆氇上時的旖旎。臨行前驟然來襲的冰雹是米粒大小,有太陽和沒太陽的高山上像是兩個季節,雪粒落下來發出一種簌簌的聲響,好似風吹林海,也好似潑天大米。這聲音是催人入睡的白噪音。

“要留會兒?”好運将皮帽罩在黑瞎子頭上,于是他自己按在臉邊的鬓發随同所有的長發一起飛揚,從黑瞎子面前拂過,癢癢的,似有若無的或許是他臆想出來的苦澀藥香使人清醒,又使人迷醉。然後散入風雪的氣味裡。

帽沿邊堆出小半圈霰,這些不透明的白色冰粒很快融化,在黑瞎子皮帽上潤出一片深色的印迹。簌簌的聲響在他耳邊不停彈起,很輕很密。

“也許下不了多久。”

就像他說的那樣,來也快,去也快,可能十多分鐘,也許更久,卻像是一刹那,燦爛的陽光重新照耀下來,猛烈的風似乎開始減弱,黑瞎子笑着将帽子歸還,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卻直勾勾盯着對方垂下來的頭發,那是直發,隻不過發尾微卷。卷得人心頭刺撓,想抓住它。它的潔白令黑瞎子有些不安。

最後他也隻是無聲歎了口氣:“……明年再來見你。”

那種情感總在黑瞎子即将忍受不了的時候退卻,不上不下,好像起落的浪花,退潮了,也帶走了沙灘上的痕迹,帶走了黑瞎子過多的情緒,然後就不足以讓他再沖動地說些什麼。但其實他後來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再走,不然就不會新一年的第一天興高采烈地來找好運,結果當頭一棒。

他究竟是怎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或許源頭是小時候家裡人帶他去看那口雪地裡翻出來的棺材,關于它的異聞流傳甚廣,而又在某一段時間裡突然銷聲匿迹,黑瞎子知道得不算多,至今仍然未能全面了解,許多細枝末節都會随時間的流逝而一同消失。那是一段混亂的時間,也發生了許多混亂離奇的事情。

一座巨大的船棺,冰雪雕鑄,擱淺在尚未解凍的河邊,還有個說法是從北邊深山裡頭的厚雪之下挖出來的,然後被人運了回來。随着氣溫上升,逐漸往南下,冰棺越來越小,到最後所有人都看出來裡面有個人形物。那時黑瞎子的眼睛還沒犯病,也尚且看不出來冰裡墨綠顔色的是什麼東西,後來也隻知道裡面是有個濕漉漉的漂亮死人。

是被釘在棺材裡很新鮮的死人,他的眉心入釘,洇着一片粉晶似的鮮紅,胸口插着做舊的青銅匕首,手腳四處各有一把刀。然後就有人提議說很适合當藏品,重新做個冰棺,一起放在冰窖裡欣賞。

古怪氛圍自始從頭至尾都包圍着他們,例如黑瞎子曾經夢見死人從冰棺上掙紮下來,釘子掉在地上,匕首與刀也落在地上,心髒跳動的聲響宛如新生,死人額頭上的傷痕蜷縮成鮮紅的紋路。那雙獸類般的金瞳看透他,如蛇如貓的瞳孔尖細,使得他戰栗,也莫名令他想起昨日心血來潮的惡作劇。亡者的聲音幽幽,含着陌生的苦澀氣息:“熊孩子。”黑瞎子在那個月夜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見窗外随風搖動的斑駁竹影,又好像看見了其他的東西。

當然,把死人當做觀賞物的算盤後來沒打成,或許有人想付諸實際,或許有人已經先出手了,總之,發生了一系列怪事,黑瞎子隻知道有人做了手腳,孩子的感官叫他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些東西,慢慢的,他能見着的人也少了一部分,緣由是未知的,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時代前進的車輪終于碾下來了,沒有人會是例外。最後當然也沒有人解開那個謎題。

再後來黑瞎子遇到李壞,與他相識相交,黑瞎子突然明白了年幼時的迷惑,知道了沒有被人發現的隐秘。原來答案一直在他們眼前,隻是他們不能看見。

李壞已經離開房屋一趟,回來就發現屋裡靠内的一側已經差不多全被黑瞎子翻了一遍。黑瞎子站在那些櫃子箱子面前,聽到聲音慢慢回頭盯他,他不明所以,也看不懂黑瞎子的幽怨,隻是有些疑惑地問:“那裡沒有做飯的廚具,隻有我用過的一些東西。你在找什麼?”

黑瞎子沒說找什麼,也沒解釋他不是在找東西,而是說:“現在天氣沒有完全回暖,你該多穿一點。”

李壞看向門外,從院子裡看到院子外,天上的蔚藍是一種格外美麗的顔色,很幹淨純粹,适合讓人望着發呆犯困。他笑道:“今天天氣還好,都出太陽了。”

而且還有點熱鬧。院子裡很久沒有來過這麼多人了,如果再加上幾天前離開的張起靈和大奎,那就算得上是“人山人海”。

黑瞎子哼了聲:“然後明天開始飄雪落雨是吧。”

“烏鴉嘴。”李壞笑罵了一句。但黑瞎子還真沒說錯,這幾天應該還是像往年一樣雨雪不定,今天可能落雪紛飛,山野蓋上一層鮮明的白雪,明天就能陽光明媚,升上中天的太陽帶着七彩的日暈,後天還會小雨淅瀝,甚至于東邊日出西邊雨也是可能的。“那就趁着太陽好,多做點事。”

黑瞎子點點頭,就去曬毯子和衣服了。他說趁風大太陽大,消消毒。

解雨臣帶來的兩個夥計,其中的中年男人是年輕一點的小夥子的師傅。小夥子一會上屋頂幫師傅打下手,一會又會進廚房幫黑瞎子打下手,特别活潑。他們過來的時候本來就在當地店裡買了不少東西,打算煮個牦牛肉湯鍋。黑瞎子也有幾家算是熟悉的店,因此他們的下廚,某方面來說算是半成品加工。

臨時火塘粗糙地架起來,把大鍋吊在鐵架上。鍋底下逐漸積起了一堆草木灰。李壞盯着那搖動起來的火焰和那柴火下面的灰,這才想起來一件事:“解雨臣。”

解雨臣聽到喊他名字的聲音,向不遠處聚在一起的四個人看去,兩個夥計在弄湯鍋,牛肉湯和準備下鍋煮的料都是打包帶來的,需要自己處理的東西不多,所以隻要他們不糊鍋,也不會出什麼意外。黑瞎子在搬一壇青稞酒,臂彎裡吊着幾袋風幹的耗牛肉幹,那牛肉幹看起來硬,吃起來反而有種很神奇的酥松口感。黑瞎子說過那是好運喜歡的零食,後來解雨臣吃過兩塊,也覺得很适合當零食。而除了青稞酒,他記得還有幾瓶色澤漂亮的野櫻桃酒,但度數都不高,可以拿來當飲料喝着玩。

解雨臣收攏思緒,問:“怎麼了?”

李壞握着火鉗夾子戳火塘裡的灰,火塘邊上放着一隻盛了酥油茶的茶壺。所有人都很忙。李壞聞言再次擡頭,對解雨臣說:“出了我的院子就别抽煙了。這裡不準點火。”

解雨臣點了點頭,應好。來這裡的人都該知道守這規矩,要知道放火燒山,牢底都能坐穿。他看向這忙碌的四個人(包括他帶來的兩個夥計),李壞又低下頭去繼續看火塘,不知為何,解雨臣突然有了一種十分強烈的做家家酒遊戲的感覺。他再次将眼前的四人看了一遍,這才明白大概是因為他帶來的年輕夥計、老師傅以及黑瞎子都有種興緻勃勃的感覺?

看得他都有點想加入了。解雨臣又處理了會手機裡的消息,轉頭發現還有些生疏的兩人做飯的狀态漸入佳境。年長的師傅夥計面上洋溢出了名為勞動人民成就感的光輝,他劈了不少李壞廚房裡堆積的老柴火,越劈越有力,甚至不願意把斧頭給年輕小夥子。解雨臣看得出來他玩得很高興,這大概就是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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