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房間裡沒了張起靈，吳邪如願挨着李壞一起睡兩人間。睡覺前，勤勞的烏鴉又帶來了藥草，吳邪看李壞正和小鳥兒在窗前友好互動，就偷偷摸摸拿起一根放在眼前看。

那幾根藥草一點也不普通，起初吳邪還以為長得和野草差不多，但對着光勉強仔細觀察後，發現它的葉片是一種微妙的鋸齒形狀，類似于重疊起伏的鱗甲，很是古怪，但頂多隻能說是變異野草。他下意識用指腹摩擦藥草葉片，感受觸感，卻冷不丁聽到一陣奇異的輕微沙沙聲，猶如有什麼再在身邊遊竄。一停下動作，那個聲音卻又消失了。

李壞壞心眼地彎曲手指去勾弄烏鴉胸前的絨羽，逗得殷切小鳥樂不思蜀，他分心看見吳邪沉思的神色，問:“怎麼了？你不嚼幾根嘗嘗味嗎？”

吳邪還是比較愛幹淨，不像張家人直接塞嘴裡。他下意識去倒了杯開水，倒完水，吳邪才反應過來，說:“好運，這個可以洗吧？”

李壞嗯了聲，看着吳邪把草往水裡泡了泡，洗了洗，跟焯水似的。他洗完草，吃草般地一根一根塞進嘴裡，這就把苦味發揮到了極緻。李壞看得眼睛都睜大了些，這才發覺吳邪居然想把這東西咽下去。

苦味迸發，果不其然，吳邪吃了沒幾根就直接幹嘔一聲，眼淚花飙出來了。他下意識捂了捂嘴巴，看見遞到面前的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李壞說:“吐出來。你吃它幹什麼？”

“不……唔，不可以吃的嗎？”吳邪這時候就矯情起來了，嘴裡含着藥草硬是不吐，但他還是沒憋到洗漱間裡，就吐了李壞一手綠汪汪的水液和綠糊糊的藥草。

“吃是可以吃，但沒必要，我以為你隻是想嘗嘗味。”

“……誰會好奇嘗這個啊。”

兩人處理幹淨，吳邪這會兒就直接癱在床上了，他看着李壞從行李裡拿出一套舊杵臼，将石臼置在大腿上按住，剩餘的藥草都放進石臼裡，用一根上細下粗的石杵輕輕搗弄起來。

房間裡變得安靜，一時之間隻有他輕輕搗藥草的聲響，葉片破裂、汁水擠壓出來的聲音有點催眠，吳邪聽得十分安詳，昏昏欲睡。李壞認真注意着手上的動作，問:“吃花生核桃碎嗎？”

“哪來的核桃？”吳邪有些迷糊了，打了個哈欠，他隻記得飯桌上有花生米，“你要用杵臼搗碎了吃嗎？”

“女服務員給的，說是野核桃，雖然小，但曬得很香。我加點白砂糖進去。”

聽起來像是小零嘴，吳邪不大感興趣，但也不好拒絕，他有些困倦地閉上眼睛:“好啊，嘗嘗。”然後他就往床上蠕動了一下，把腳上的拖鞋子蹬落下去，下意識找個合适的位置，一會就睡着了。

李壞放輕搗藥草的動作，又持續了十多分鐘的勞作，待到手指都有些僵硬，就把臉湊近石臼，去聞藥草那股苦澀的氣味。

感覺可以了。他拿着杵臼走到床邊，先把工具放好，再把側睡的吳邪慢慢扳直，讓人正着躺平。卷在一旁的被子拉過來蓋到他腰上，李壞将吳邪敞開的衣領口往下扯了點，露出猙獰難看的脖頸。他看了幾眼，發現胖子的力氣确實大，這掐的看起來有點嚴重。

李壞沒像張起靈那麼生猛直接往傷上糊藥草醬，而是從手指沾了藥草汁液，往吳邪脖子皮膚上慢慢輕輕地抹，不敢使太大的勁。吳邪被搓得哼哼唧唧，但似乎很累，沒醒過來，隻是下意識握住了李壞的手，眉頭緊皺，喉結不停的上下滑動。

抹了一會，李壞也意識到這樣的操作有點奇怪，便避開他不停吞咽的位置，往脖子兩邊輕輕塗上藥草汁液，最後再探到後頸上，也稍微擦拭了一點。

弄完藥，他把杵臼清理幹淨，又去洗了手，回到房間裡發現吳邪翻了個身，睡得有點張牙舞爪，像是做了夢，夢裡都還在逃跑。

李壞的睡眠可以很少，但一般來說還是該怎麼睡就怎麼睡，沒必要一直保持警惕的狀态。現在他沒其他事需要處理，就也躺到床上，閉上眼睛睡覺。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晚，但渾身的疲倦睡沒了，也剛好趕上午飯的時間。吃飯時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吳三省有事讓潘子和大奎去做，兩人連連保證。李壞也沒太在意他們談論的事情，直到吃完飯也沒從哪得到發生山火的消息，他終于放下心來。

下午衆人就踏上了返程的車，晚上十二點後，吳邪再次成功摸到了他二手金杯的方向盤，隻是這次車上隻有兩個人，李壞就坐到副駕駛位置上。來時多匆忙，回去時就多悠閑。

一行人回到杭州，恢複了各做各的日常生活。吳邪的每日鍛煉真正提上日程，不過兩人都沒去吳山居打擾王盟，而是住到了租在石橋路的小房子裡。

房東阿姨見到李壞，對他可客氣了，評頭論足的，還招呼他和吳邪一起來打麻将。吳邪婉拒，把人立刻帶進房裡，兩人走得飛快。

進了房，吳邪才很有經驗地說:“不要理她太久，不然她會帶一大幫子人幫你相親。”

同時，李壞也說:“我不會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