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四川峨眉山?
峨眉山的名稱早于西周時有名,後來流傳其美名來源不一。一說山高水秀,螓首蛾眉般清麗動人;二說邛崃山脈支脈四座主峰其二,大峨山和二峨山如峨眉相對;三說腳下流淌河流古稱大涐水,眉有邊緣之意,涐眉失卻了水,隻餘山,是為峨眉。
但一提到這處著名的風景區,李壞腦子裡居然隻冒出了個嬌嗔般的女聲:你這潑猴!除此之外也沒别的,他一頭霧水,試圖再想起些什麼,然而一無所獲。所以這個地方猴子很多嗎?而且還是很兇的猴子。
“怎麼不說話了?”吳三省将他思索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淡淡地說:“峨眉山去年出了十幾噸的古鐵錢,上過新聞。”
他神情不明地注視着李壞,似乎有幾分危險的意味,但這表情根本框不住李壞,李壞不為所動,隻會茫然,完全不明白吳三省的謎語人行為。他說的有什麼含義嗎?和他看的這句話有關系嗎?為什麼又要做出這幅表情?
李壞跟他對視了快一分鐘,這些疑問一句也沒問出口,吳三省才放棄了似的,轉而問他:“你想去峨眉山?我最近有事要出去,你現在應該不能去。你得看着吳邪。”
“啊?哦。”李壞答應了,他沒有多想去峨眉山,實際上現在隻是有些茫然。那張照片、那些字就像是一個謎題、一個秘密放在了李壞眼前,一個關于他過去的秘密,它在邀請他去解密。然而他毫無興趣,甚至覺得有些無聊,如閱讀一本書百遍後,甚至能倒背如流,看到上一個字就能想起下一句話。但吳三省卻覺得他肯定想去。
對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其本身便是一個秘密,他必須去尋求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定位、錨點與鍊接,才能使得他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而不是可有可無的。
但李壞總覺得已經知道所有的秘密,它們像是沉浮在記憶匣子裡,隻需要揭開就能再次知曉,但現在不能打開。哪怕他手裡握着鑰匙,也還沒到可以打開它的時候。
他太從容了,以至于吳三省常常覺得李壞什麼都還記得。人真的會在對一切——包括他自身的一切都不了解的時候,沒有一點求知欲嗎?這是一種人類不可避免的内在精神需求,想要無視它,要不就是精神出了問題,要不就是……
“沒人騙得了我,三省。”李壞提起床上的文件夾,沒再看吳三省複雜的表情,畢竟他也看不出來那是演的,還是真的,但他沒有去懷疑的念頭,這是最沒用最浪費情感的想法,還傷人傷己。李壞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光,豁達到讓人羨慕的程度,他自顧自地看着文件夾裡的紙頁,說:“我相信絕大多數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
吳三省呼吸的聲音像是一串沉默的省略号,說不出的話語也許藏在裡面,也可能他隻是愣住了,因為這句狂妄的話。李壞笑着,繼續說:“我這次來不就是為了你嗎?所以該做什麼,想做什麼,你就去做,别想多餘的事情。三省,與其擔心沒發生的事,不如做完眼前的事。你知道的,我總能做到,總能讓它變得更好。”
文件夾裡确實還有張保存不當的信,他沒再說什麼,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它撚出來。紙面泛黃,邊緣毛糙,甚至上面一些字都模糊不清,應該是被水打濕了。
如此不雅的信紙上也寫着一片歪歪扭扭的不雅字,勉強算得上整齊,紙面卻有股幽幽淡香,很難形容那種味道,李壞聞到它,隻覺得熟悉,他閉了閉眼,居然很快想到了。就像被窩枕頭上、發間、舊衣上的氣息,是從肉/體和骨血之中浸透出來的被風帶走的味道。那股氣息如此令人舒服、安心,原來是在說,這是你的味道,李壞。
這一刻,他的心情複雜難言,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說不清道不明,但最後褪成了一口白水的滋味,寡淡無味。所有的情感都散了,像是人醒夢碎,一切的記憶和情緒變得空茫、空落,再回憶不出酸甜苦辣。李壞再睜開眼,便隻能落下清醒的目光,平靜的閱讀起來。
親愛的紅果同志:
見字如晤,見信如晤。
闊别八年之久,很抱歉才能回應你,但相信我們之間的情感依然沒有改變,一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即便此刻遠逾千裡,我們的心與心也一直毫無保留的緊貼在一起,一起向着紅日。
約定照舊,我們仍然要一同去登(模糊)山,去賞峨眉(模糊),去品峨(模糊)。哪怕你現在不在這裡,我們也會去。時間已經不多了,再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吧。
組裡這幾天來了兩個臨時廚子,好像是兄弟倆。他們跟着我們一起爬山,都是姓張的小夥子,特别龍精虎猛,一看就是你喜歡的那種,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打。雖然這兩人隻待了幾天就不幹了,但我們不怎麼計較,畢竟等不了多久,我們也幹不了了。但他們海鮮做得很妙。你一直吃不慣清淡的海味,不知道會不會喜歡這些菜。好想給你推薦哦,可惜可惜。
對了,你失去蹤迹的這幾年,還有(模糊)怪人跑上門來問你的去向,問你消失前有沒有留下什麼(模糊)。我們都如實答了,可那些人沒一個滿意的,可能都認為我們在搪塞瞎說吧。真是的,交了什麼朋友都不和我們提嗎?
當初因為那件事,桂組長最初發了很大的火,我們都會以為她生氣了,畢竟柳副組長都被掃地出門(劃掉)桂組長對我們很好,很溫柔,像媽媽一樣。
每次門口風鈴被吹響,都以為你回來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煩好煩。
你養的小動物都不見了,可能是去找你了。那盒瓶子太怪了,我們隻敢埋地裡去,你會回來取嗎?希望不會被什麼動物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