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要沒了，任務算是完成，我們的隊伍也就要解散了。你怎麼還沒回來？是有事嗎？算了，希望你能如意。

這算是最後的留言。我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回顧往昔，我們的相處時間并不多，但是我們都相信你。有時候隻需要一眼，人就能知道誰是他未來的同伴、往後人生的朋友、想要追求的愛人。真神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但我想，我們也算朋友了。

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強健。三願臨老頭，數與君相見。

祝你好運！

大樹和桂花同志代所有外編組同志。

1985年8月22日

内容簡單，李壞卻忍不住再次觸碰信紙。指腹下粗糙的觸感毫無規律，那股幽香讓它們産生了奇怪的變化，他摩擦那些水痕，心裡突兀地冒出一個想法。或許他該去那個地方看看。

信中筆觸，除去首尾兩端的字，中間内容的每個字都是不同人使用不利手寫的，不知道别人看得出來看不出來，李壞第一眼就意識到這點。因而第一排的字從第二個字開始就歪了。直到寫完一排，第二排往後的才是整整齊齊、又歪歪扭扭仿佛手腳打架的字迹。

他的目光停在“兩個廚子”字上，又停在“怪人”字上，鼻腔裡好像彌漫着一股鹹濕的海水味，似是故人來，叫他想起了兩句詩。李壞琢磨這詩，心緒卻古怪奇妙，忍不住找出兩個關鍵字，讓它們互換了一下。小“俠”一夜聽春雨，鹹陽少“樓”多少年，這樣才對嘛。

但他心裡仍然沒有安靜，反而湧出點沖動，他看了看床邊坐着發呆的吳三省，畢竟剛才才說過不去，現在又說想去了，會不會很欠打啊？李壞就按下了那股勁。

“你手不舒服？”吳三省卻突然開了口。

李壞下意識看向信下露出的那根小指頭，它正微微顫抖着，仿佛感受到了某種隐痛，然而它的主人确實沒有什麼感覺，毫不知曉，甚至如果吳三省不提醒，他都不會知道。

但他隻看了一眼，那一眼甚至說不上是看，隻能說視線經過了一瞬，像是做給吳三省看的一樣。李壞動動手指，毫無所覺，說:“沒有不舒服。”

吳三拿出煙，嘴上叼了一根，沒點燃，含糊道:“想去随時都能去，不過你得和我或者吳邪說一聲，而且不能走太久，好運，一天之内你必須要回來。”

李壞沒點頭也沒搖頭，他都不知道去哪，就挨着吳三省坐下來，把煙灰缸拿到手裡，随口說:“我不着急。今天歇一晚，明天回杭州嗎？”

吳三省似乎松懈了下來，沒有再往李壞身上看，他的眼神落到空中，可能在思考，又像是發呆，總之，很是疲懶懈怠的姿态，與他在夥計們和吳邪面前的表現很不一樣。這時聽到李壞的話，吳三省才回神，慢吞吞地回答:“嗯，今天太累了，而且你還要看看山上的情況對吧？”

“嗯。”李壞确實要注意一下情況，但他不沒有再多想，先把行李裡的衣物拿了出來，準備去洗澡。

吳三省卻又拉住他，聲音壓低:“你沒受傷？”

李壞撈起破爛的袖口，手臂上一片青紫，吳三省掃視一番，沒有看見一個破皮的傷口，心中暗自有些疑惑。但他卻沒有因此露出輕松的表情，隻是松開了手，作驅趕手勢:“洗你的去。洗快點，别拖拖拉拉。”

于是李壞就去洗了個戰鬥澡，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具，廢棄的衣物則裝進袋子裡。他身上确實隻有一大片淤色，看不出來有明顯的傷口，就連腹部的痕迹也淺淡不少，雖然沖洗在熱水下面還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明顯好轉很多。

李壞清楚自己非人般的自愈能力，或許那些痕迹還會殘留一段時間，但這對他毫無影響，所以自始至終也沒擔心。

胖子走之前把最後隻來得及帶走的鑲了金絲的戰國帛書轉交給了吳邪，他很是可惜那麼大塊紫玉盒子，臨走前還有幾分惋惜。吳邪便一個人拿着東西，回了招待所。